司马徽摇动蒲扇,更感为难:“士元,如今宗室散乱,正缺伯长。”
“以刘景升之德行,即便成为伯长,又能有何作为?”
庞统理直气壮:“他这样的人,注重一己之私利,绝难统合宗室,而今天柱倾塌,更不可能纠合四方忠臣之士匡扶社稷力挽天倾!”
瞪着眼睛,庞统表达着不屑:“有黑熊那样的人,宗室之伯长,又有何用?还不如退而求其次,立楚国,纠合荆襄士民之力,逐鹿天下,三兴炎汉!”
司马徽想到黑熊的破坏力,顿时没了继续辩论的兴趣。
理论如果刘表成为当世宗室公认的长者、领袖,那自然能短暂拥有炎汉法统的代理资格。
不说重立天子,就是纠合四方力量讨伐曹操,又或者干别的,都会非常的顺利。
可如庞统说的那样,只要黑熊站出来搞破坏,刘表将一事无成,什么都做不成。
天下人都知道黑熊出身宗室,朝廷那里调查那么久,也得出结论,黑熊出自陈国王室。
结果呢,到现在黑熊依旧使用这假名,对各方、对汉室社稷缺乏基本的尊重。
正遭受司马徽、庞统讨论的扬州刺史刘馥已经开始进行武装动员。
刘馥作为沛国人,消息获知的快,确认的也快,在第一时间站出来发布檄文讨伐国贼。
不仅杨修跑到他这里,陈矫也来了。
刘馥粗布白衣,头戴白纱进贤冠,也在治所合肥城中举行会议。
别驾蒋济脸色不怎么自然,因为杨修提议与关中同进退。
杨修起身站在大厅中间,同样一身孝衣,展臂指着西北方向:“试问当今之天下,谁能与大司马抗衡!能托付社稷、安天下黎庶者,唯有大司马!托身于大司马,江东之众不过蝼蚁尔!”
杨彪为社稷殉死的消息也传到了这里,杨修眼睛哭红,这几天水米未尽,强撑着:“何况,大司马与淮南之士颇有交情。今日舍大司马而自立,来日谁能抵挡大司马麾下十万铁骑?”
交情?
见杨修提起交情,十几个人下意识扭头去看厅外的菜圃,菜圃正中一颗桃木二尺长,茁壮成长。
刘馥抬手抚须,现在闭目回忆起来,大司马的确是个很讲道理,宽和爱民,不忍杀戮的人。
哪怕蒋济那样冒犯大司马,大司马也只是剃发了事。
以大司马身背负的仇恨,就是杀蒋济三族也是合情合理,可大司马硬是忍住了,这难道不是对两淮士民的宽爱,和对蒋济这种人才的爱护?
杨修环视一圈,瞪着眼睛:“此我肺腑之言,谨望诸公深思。”
他落座,慢他一步跑到淮南的陈矫也站起来,拱手见礼:“某不才,愿游说广陵周边宗室、豪强遥奉大司马号令。今能诛除国贼者,唯有大司马。”
陈矫落座,立刻就有一个人站起来:“我以为不必舍近求远,左将军刘豫州便是良主。”
位刘馥对开口的雷绪缓缓点头,雷绪就继续说:“东海昌已举兵响应左将军,想来不日间会有臧霸、孙观、尹礼等人举兵讯息传来。玄德公久历四方,英杰志士无不景从,以有道诛讨无道之曹贼,岂不是手到擒来?”
他对着刘馥长拜:“使君,江东进犯迫在眉睫,还请联合左将军,以御贼寇。”
“不妥。”
又有一人站起来,众人扭头去看,原来是九江蒋干。
蒋干对诸人拱手见礼,虽然也是一身孝衣,但风姿偏偏:“岂有舍大而就小之理?孙氏乃曹贼姻亲,若举兵来犯,何惧之有!我两淮之士,只恨杀贼不速,何惧这卖瓜农儿?”
见其他人不表态,蒋干对着刘馥长拜:“使君,某闻孙权与孙贲有杀弟之仇,更许孙贲之女与曹贼联姻。照常理来想,孙贲如今寝食难安。某愿星夜前往豫章,游说孙贲举兵来归!”
当即就有几个人意动,不缺孙贲手里那点军队,缺的是孙贲来投,对江东军的士气打击!
这时候蒋济也站起来扭扭捏捏说:“江东不乏两淮英杰之士,不妨先游说孙权,假意盟好。期间整兵备战,来日无非以身报国而已,谈何成败?”
“善。”
刘馥开口,环视诸人:“如今之世,当有死而已,还谈什么成败!”
雷绪闻言,点着头,对刘馥拱手长拜,落座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