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村社防御工事先天不如长平观,黑熊左右粗略一瞥,就见长平观地基是垒土垫高,土垒形成了一层低台,这土台外围是板筑的土墙,现在阎行就是在修补这些土墙。
土墙里面,则什么都没有。
或许之前还有楼阁建筑,当年那一战打完,能烧的也就烧光了。
黑熊抬眉看湛蓝的天穹:“等地面干燥,就进攻长平观。占据这里,马玩如瓮中之鳖,举手可擒。”
庞德开口:“将军不可小觑阎行,此人乃西州骁将,晓畅军事。”
阎行成名时,庞德还是个没有入仕的寒门少年郎。
当年的长平观之战,庞德出仕于州、郡。
也是马腾退走陇右,重新征募吏士时,庞德开始追随。
算起来,庞德在马腾这里资历浅薄,但之前统御着马腾麾下二十分之一的常备骑士。
这个地位已经不低了,放到刘备那里,接近赵云。
见黑熊思索,庞德继续讲解阎行:“此公素来敬重朝廷,韩遂则反之,此两人之别也。今将军立大志将要统合关中,对此公部伍而言,于公于私,皆要坏将军大事。”
“是以,长平观守军志气坚定,上下同心,非比其他。”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黑熊回头看庞德:“李堪、梁兴之类,只能得部曲之形体躯壳,难得人心。眼前的阎行向往朝廷,必决心坏我的事,他麾下吏士多是西凉叛军之后,也不肯坐视关中统一。”
关中统一,第一个下手的对象就是凉州!
“令明且归营督兵,我去看看池阳马玩。他若肯降,不失为富家翁。”
“喏!”
庞德拱手俯首,再抬头就见黑熊控马离去,马蹄践踏,泥点四溅。
等黑熊控马跑了二三十步远,太史文恭才驱马追赶,方天戟随意倒拖在地,月牙戟刃、尖刃在湿软地面勾割出一条划痕,仿佛在犁地。
“方天戟……”
一个骑士怔怔望着很是出神,恨不得自己也打造一杆。
可他很清楚,打造出来后,他也很难御使自如。
那哪里是什么戟,分明是凹刃双刃战斧!
庞德身边多是凉州人,此刻望着‘太史文恭’背影,本能的崇敬。
庞德则翻身上马,拉扯缰绳调转马头,扬鞭抽打:“走!回营!”
长平观距离池阳很近,阎行可以看到池阳的城墙轮廓,与城上忙碌的人影。
池阳城墙各处,守军正搬运各类物资。
黑熊驻马西侧地势最高的一座坟冢之上,就见城墙上守军运输各种木板、木椽子,加固城墙外侧,设立了一层挡箭板,还搭建了成排的木屋。
看样子,马玩很怕他夜袭夺城,要将兵力尽可能塞在城墙上,竟然拆毁屋舍,取出木材在城墙建立守军的起居屋舍。
观察片刻,黑熊取出一条帛书,在一根短矛上扎紧,递给吕布。
吕布反手将方天戟钉在坟冢厚实土层上,右臂抓短矛,驱马朝池阳西门而去。
马匹驱驰,相距四五十步时吕布投矛,同时调转马头折返。
城上弓手开始射击,箭矢仓促而发来不及瞄准,钉在城外湿软地面。
而投出的短矛钉在外墙一块门板之上,矛刃洞穿,吓的周围七八名弓手缩身闪躲。
没人敢拔这根短矛,很快马玩穿戴黑光铠,挂褐黄如似虎纹一样的斗篷,在卫士簇拥下登上西城墙。
他远眺城外坟冢高地上的黑熊,伸手接住亲卫将递来的帛书,抖开就见简体字写着:降。
“阎彦明有援手之义,我坐拥坚城,岂能惜命轻易投降?”
马玩将帛书传给池阳令,以及部属传阅,垂眉看远处黑熊:“我已向段忠明、杨文实求援,这黑虎牙贼寇出身,以妖异惑人,今番接连造祸,各方岂能容他?”
池阳令也只是看了一眼帛书上那个毫无诚意的‘降’字,不由嘴角抽了抽,城外黑熊实在是缺乏劝降的诚意,这不是要逼死马玩?
若真因这么一个‘降’字而开城,马玩以后就是活着,也社会性死亡,积攒半生的威名、形象也将彻底破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