滁皆山特地来送行,说话间满目严肃,“你此行可要小心,做事一定要有点道德观念。”
夭枝沉默下来,这说得着实有些过分了。
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旁的要求随便提,这个完全怎么可能做到?
她紧了紧身上的包袱,虚虚开口,“我知晓了,师兄。”
滁皆山显然不是很满意这个答案,因为她没有发誓。
他们这种树木类的玩意儿,哪怕是她这一个盆栽,也是怕发誓的,甚至怕旁人在边上发誓。
因为他们的誓言结尾,总是若有违背便天打雷劈。这累劈下来的时候,他们这类物种自然首当其冲,所以对发誓颇为避讳。
夭枝自然也是如此天性。
滁皆山将早就准备好的道德经拿出递来,有了些许大师兄的样子,“多多翻看,你自来没有道德,办差时多习学,莫叫我们山门惹了祸端。”
夭枝接过道德经,不明白师兄为何对她有这般深的误解……
他为何觉得自己能学进去?
她默不作声垂头将道德经收起,收起是一回事,放着积灰自又是另一回事。
她将书装进包袱里,突然想起多年未问的问题,经此一别,凡间数年,再不问她可能会憋死,“师兄,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滁皆山见她满眼认真,难得有求知心,一时面色和蔼,“你问。”
夭枝满眼诚恳,“师兄当年可吃过热乎的?”
滁皆山皱眉疑惑,“什么热乎的?”
“不是说狗喜食屎吗……”
“滚!”夭枝话未说完,滁皆山衣袖一甩,手指头都快戳到她的脑门。
夭枝利落地滚了,留下滁皆山气急败坏怒骂。
她一边下山,一边忍不住替师兄惋惜,这般恼怒恐怕是被说中了心中之痛,师兄应当是吃了,像他这么钻研学问的人,必然是通过掌门说的吃得苦中苦,才修成的神仙。
毕竟越接近真相,越让人激动。
她终究还是不够良善,没忍住揭了师兄的伤疤。
夭枝出了山门,山边青苔漫漫,石砖路上马车已等候多时,有数十人跟着,一看武功都不低。
和宋听檐一道下来的武生虽然年少,一柄重刀悬在腰间,若是没几分力气,只怕连提都提不动,更不必提背着行走自如,想来武学造诣颇高。
夭枝倒不担心此行会扰乱命簿,她只是司命,并不算在凡间的簿子中,凡间的种种她再多的也不过就是匆匆一笔的过客,没有面目。
武生见她过来,便握着刀柄往她这处走来,“传闻符老先生神机妙算,卦卦皆准,不知是否属实?”
夭枝如实开口,“你若是有想问的可以问我,我亦卦卦皆准。”
此话虽然属实,在旁人耳里却是狂妄至极。
贺浮愣住,片刻后开口,“那最好是如符老先生所说,姑娘造诣更甚,毕竟这乌古族实在凶险。”
夭枝看向他,“你不信我吗?”
贺浮自幼习武,从来直来直往,拼的都是真本事,“怨不得我不信,姑娘瞧着年岁不大,更没有什么事让我们瞧见,自然是疑惑的,姑娘若是真如自己所说,不如展示一番。”
“那倒也是。”夭枝颇为理解,她随手摘下一根草,“那便遇事再说罢,如今我懒得展示。”
贺浮见她这般,越发不信任其能力,一时忧心忡忡。
夭枝看向马车那微微拂起的车帘子,只见一抹衣袍,上面绣着精细的同色纹路,细看才能觉出巧夺天工,此人太过好看,才让人忽略身上穿的衣衫何其贵重难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