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没看出异常,对面几人修为也没她们高,左右不过同行一段路,到了辰州再找机会分开就是。
她们索性应下。
然后……就被引到秘境所在之处。
等她们反应过来,方拔出武器对上几招,便被突然开启的秘境吞噬了进去。
过程甚为丢脸,结果很是惨重。
别说那只热情洋溢却蒙受欺骗的小鹦鹉狠狠摔上一跤、又被宋大拎着耳朵好一通教训,打了霜一般,恐怕再不敢随意喝陌生人递来的酒、搭陌生人的话。
连谢青珏都暗自下定决心,日后出行游历时要拒绝所有陌生修士的同行请求,也定要看好宋岚宣和司遥,可别再给心怀不轨的人坑了。
出于一些不足为旁人所知的自尊心,谢二不太想将丢人的经历事无巨细地告知谢家主,就只挑出重点说。
差不多说好了,她喝了口水,简短总结:“岚州似有异动、所图甚大,阿姐或许得提前做好准备。”
“这段时间不太平,族人与门生出行时都得注意。”
谢云迢安静听完,颔首应下:“你安心在家中修炼,此事我自会查清。”
话音微顿,谢家主注视着逐渐长大的姑娘,忽而平静道:“我谢家的人不是这般好欺负的。待寻到真凶,我会通知你,届时由你来处置。”
屁股好像被座椅上突然长出来的钉子用力钉了下,谢二悄悄挪了挪,移开视线,有些不自在:“嗯……若事关紧要,阿姐看着办就行,也不必大动干戈。”
谢家主垂下眼帘,捏起杯盖拨了拨浮在水面的茶叶,似是没看出谢二的异样,神色依旧冷清:“无事。”
于是,被阿姊维护了的谢二小姐低下头把玩自己的手指,十分专注,仿佛要在上边摸出几朵花来。
可惜花朵并未盛开在她指尖,反倒躲躲藏藏地在她心房底下寻到个角落扎起了根。
此时,谢二又不太羡慕宋二了。
周遭莫名安静下去,秦玉饮着茶水将她们别扭的对话从头看到尾,见她们又成了长在一根藤上的两颗闷葫芦,不禁好笑,侧眸:“你先出去,我有事与谢家主商议。”
这是对谢青珏说的。
姑娘眨了眨眼睛:“我不可以呆在这儿吗?”
女人随手将茶盏放回桌面,故作沉吟,有些为难:“小……孩儿最好还是不要打扰大人讲话。”
中间怎会咬字咬得这样奇怪?
谢云迢忍不住看了秦玉一眼。
她想不明白,谢青珏却瞬间懂了女人略过的是个什么字,脸色忍不住一黑,碍于还在阿姐跟前,咬住后槽牙保持镇定:“我走就是。”
年轻的姑娘难掩怒意地站起来,秦玉斜着身子靠在扶手上,无视她的表情,非常自然地吩咐:“时间不会短,自己玩儿去,顺便到冯记买几盒点心回来。”
顷刻间沦落成跑腿小厮的谢二礼貌微笑:“前辈想吃什么?”
女人无所谓,她的口味跟谢青珏完全一致:“随便,你看着挑。”
脚步声渐远,房门被人打开,又合上。
等确认谢青珏真的离开,秦玉抬手布下阵法将书房彻底封锁,这才瞥向对面正襟危坐的人:“你不怕我会对你不利?”
谢家主眉头都没动一下:“阁下修为远在我之上,若要对我不利,何须如此麻烦?”
“阁下想与我商议什么?”
话至此处,秦玉却不着急谈论原先想说的事情,反倒好奇般问:“如果她体内的东西被旁人、被……圣山发觉,你会如何处置她?”
这实在是个极为敏感且尖锐的问题,也是仅有谢云迢才晓得的秘密,连谢青珏本人都对此一知半解。
谢云迢眸色一凛,握着茶杯的手指下意识攥紧、又很快松开,眉宇间已覆寒霜。
可坐在她跟前的客人本就不是什么守规矩的、会看人脸色行事的人,对她转瞬即逝的失态视若未见,自顾说下去:
“五行根脉,是天赐,也是祸源。她如今不过元婴,身负根脉于她而言,就像小儿抱金行于闹市,只会给自己和身边的人带来灾祸。”
秦玉直视谢家主:“不如将她放逐,或者废去她的修为、让她这辈子做个百年生死的……”
“慎言!”
谢家主难得喜怒外露,毫不客气地打断女人的话,冷声警告:“阁下越界了。”
直到这个时候,秦玉作为一个局外人、旁观者,仔细端详那双仿佛燃烧起幽幽火焰的眼眸,终于恍惚察觉到她们这两个性格迥异、并不算亲近的姊妹间极为肖似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