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在孩子面前,见死不救是错的。
3。
“咳咳……”
夜间,山洞外时不时便会传来一阵猛烈的咳嗽。每当我听到时,便不由自主地看向洞口。
陈伯洋的内伤着实不轻。我用尽全力,勉强保住了他的性命。只是,他胸口所遭受的那一掌,掌法着实怪异,竟然能移经转穴,将伤害从胸口通遍全身。
小月哄着纾瑶睡去之后,缓缓来到我身旁,问:“陈伯洋的伤……”
我说:“他身上多处经脉受损,我内力不足,只能保住他这条命,却保不住他的武功。”
“那他岂不是成了一个废人?”小月问。
我点了点头,说:“若有当年白前辈那样高深的内力,或许他还有可能恢复一些,但如今放眼江湖,谁还会有那样的本领?”
小月说:“如此最好。反正这陈老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救他一命,我本来就觉得多余,如今他武功尽失,倒也省得他再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当年,在淮水边上,陈伯洋以独门海皮刀法重伤小月。我想,至今她仍旧是耿耿于心。
我说:“都是陈年旧事了,不要总是放在心上。”
小月眉头一皱,满脸不悦,说:“你当我是那种心胸狭窄的人?!若陈老头真的是什么光明磊落的英雄好汉,即便是他和我又再大的仇怨,我也不会这样说。可是……”小月瞪着我,越说越激动,最后她一字一字重重地说:“他不是!”说罢,她扭头走了。
我望着小月愤然离去的背影,忽然为自己的错怪而内疚。我想向小月道歉,然而,她丝毫没有给我留下机会,躺在了纾瑶的身旁……
“咳咳咳咳……”
又一阵剧烈的咳嗽从山洞之外传来。即使在温暖的春季里,藏龙涧的夜晚也时常去秋季那样,山风瑟瑟,阵阵寒凉。
陈伯洋重伤未愈,把他一个人扔在山洞外忍受冷风,我感觉有些不忍,顺手抓起自己的毯子,走出了山洞。
陈伯洋正蜷缩着他那又圆又胖的身子,在山洞外的一处灌木丛里瑟瑟发抖。即便是身受重伤,即便是瑟瑟的风已经吹得他浑身颤抖,他还是死死地抱着那柄金丝缠绕的宝刀,就好像那柄刀比他的生命更加重要一样。
我将毯子仍在他身上,他浑身一颤,立即紧紧握住刀柄,警惕地看向我。当他发现自己身上无端多了一条毯子时,他那双敏利的眼睛顿时柔和了许多。
“谢谢你。”陈伯洋将毯子在自己身上裹紧,说,“真没想到,你竟然会救我。”
我说:“我也没有想到。”
陈伯洋忽然凄苦地干笑了两声,说:“其实,你又何必救我。从此我成了一个废人,在这个世上苟活着,简直是生不如死。”
我说:“既然这样。。。。。。你可以自杀。刀就在你手上。”
陈伯洋忽然愣住了,他半张着嘴巴,不知要如何接我的话。我说:“如果你想自杀的话,我肯定不会再救你了。
“为,为什么?”陈伯洋问。
我说:“救你一次太费内力,我累了。”说完,我又回到了山洞。看着侧身躺在纾瑶身边的小月,一动不动,不知道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因为生气故意装出了一副不愿理我的样子。
我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小月猛地一耸肩把我的手震开。我又推了推,她又一耸肩。我再推,小月忍无可忍地转过头来,低声嚷道:“什么事?!”
我说:“给我腾个地方。我想睡觉。”
“你!”小月瞪圆了眼睛盯着我,瞪了我许久后,终于如积蓄的火山骤然喷发了一般,冲我低吼:“睡地上!”
4。
陈伯洋内伤渐愈。但是,他身上受损的经脉,经过我几次帮他运气调理,仍旧没有起色。而已经成为废人的陈伯洋,嘴上说着生不如死,却依旧好端端地活在世上,并没有用他手上的宝刀抹了自己的脖子。
大概寻常人都会是这个样子,嘴上发狠时张口便来,但真正要去做什么事的时候,却往往狠不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