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孝杰重又缓缓坐下,“你既然知道了,我也不瞒你,也没什么好瞒的。你说得不错,我不是方家血脉。母亲,哦,也就是方夫人在生下方小姐后大病一场,便被告知不可再生育了,否则有性命之忧。”
“我现在的父亲便去乡下将我领回来,那时我已经四岁多了,虽然很多事记不得,但仍能模模糊糊记得一些。开始我只知道我是从乡下来,其余详情并不知晓,但我只字不提。方昭夫妇便以为我不记得,也从未告诉过我。”
“有一次,我偷听到他二人谈话,才更加确定我的记忆没错。我长大后,有一次便以出外访友为由,到了记忆中的乡下,找到了知情人,才知道原缘。”
周寒接着说:“所以你本来极宠爱方宛月这个妹妹。当你知道自己其实与方家并无血缘关系后,你的宠爱就变成了另一种爱,对吗?”
方孝杰这次没有吃惊,微微一笑,“看来你并不是一般人,你能将宛月起死回生,知道这些也并不稀奇。我承认,我是爱宛月的,只是方昭夫妇从没点破我的真实身份,我也怕我说破后会失去现在的优渥生活,所以我只能在心里默默爱她。”
“你那是默默爱吗,你那是占有,不择手段的占有。若不是我一开始就对这门亲事持拒绝态度,你恐怕早就对我下手了吧。”周寒言辞愈加尖锐。
“你胡说什么,我若是要占有宛月,又何必一开始极力促成你和宛月?”方孝杰气急败坏,差点跳起来。
“那柳墨池又是怎么回事?”周寒问。
“你知道柳墨池?”方孝杰很是震惊。他迟疑地望着周寒,却看不出周寒的情绪,猜不出周寒对柳墨池的事知道多少。
方孝杰叹息一声道:“他是我的同窗,和你一样出身贫寒。那年宛月十六岁,柳墨池来到方宅。他是来向我借书,却恰好遇上宛月,两人竟然一见钟情。”
“父亲大人看不上柳家门第,所以不同意婚事。后来,柳墨池是得了急症而去世。我觉得宛月喜欢你,也和柳墨池有关。虽然柳墨池才思不如你,但许多地方,你们很像。”
“他真是得急症而亡吗?”周寒虽是在问方孝杰,但语气中却带着很强烈的质疑。
“你什么意思,难道怀疑有人谋害了他,而且那个人还是我?”
“当然不是,”周寒笑了,方孝杰刚舒一口气,就听周寒道,“不是你一个人,而是和方昭合谋。”
方孝杰手掌使劲在面前的石桌上一拍,怒道:“宁寒,你别太过分。”
周寒也不急,反而微笑着说:“还是我来说吧,就和你前面说的一样,方昭嫌弃柳家是贫寒之家,所以不同意方宛月和柳墨池的婚事。可是方昭膝下只有这一个亲生女儿,从小便宠得很,所以养成了一个执拗的性子。”
“在这件事上,方宛月是非柳墨池不嫁,以死相逼。方昭拿女儿没有办法,你便趁机向方昭献计。因为你在明面上没有反对方宛月和柳墨池来往,反而还十分支持,给他们提供方便,所以方宛月信任你。”
“方宛月常写书信交与你,带给柳墨池。而你献给方昭的计策便是,在带书信给柳墨池时,也会带几块点心,对柳墨池说是宛月亲手给他做的,一片情意。而你则要柳墨池当着你的面吃下去。其实那点心里加了慢性毒药,这便是柳墨池的急症来缘。我说的可对?”
方孝杰脸转向一边,说:“那只是你的臆想。”口气中早已没有了刚才的底气。
周寒哈哈一笑,“你可以说我是臆想,但真相就是真相,冥冥之中早有记录,不是你不承认,便能躲得过的,否则我又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方孝杰站起身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周寒还未说话,只听离他们不远处的一棵生长了几十年茂密粗壮的柳树后,传来扑咚一声,好像有什么摔在地上。
方孝杰惊问一声,“谁?”便匆匆向树后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