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呆霸王辞了许扶摇,心里却是乱糟糟没有头绪,到早早地回了院子,见到母亲,倒是依约将十万两银子的交子交了出来。那薛姨妈乍见这么大笔银钱倒是唬了一跳,忙问明了由来,这薛蟠反正是输人不到阵,便一五一十地将经过和盘托出,连那赌契也一并给了。弄得薛姨妈一头雾水,不知这荣国府的宝二爷有何深意,想起女儿宝钗和宝玉素来亲厚,便匆匆进园往蘅芜苑去。
宝钗听母亲讲毕,亦是心下大奇,不知许扶摇花费偌大周折赚了自己这呆头霸王似的哥哥去做什么。但她素来是个机敏的,本能地觉得许扶摇不会有什么坏心,于是出言安慰母亲“我们家原本是皇商,只是您也知道哥哥却是不耐烦这商事的。此次咱们进京来,虽说是为了看顾京里的产业,但亦有避过哥哥身上那官司的意思,可是咱们这一支终究还是要靠哥哥支撑起来的。我观这赌契,倒是未见什么恶意。难得那宝玉小小年纪能制服了哥哥这霸王一般的人物,不如且看他如何施为。”
薛姨妈闻言叹口气道“你却是个省心的,只可惜是女儿身,一朝嫁作人妇,却不好和娘家往来过多。只求上天垂怜,让蟠儿早早自立,为娘亦好有个依靠。只不知这宝玉哪里又懂什么军伍之事了?”
宝钗听见母亲说到婚嫁之事,反倒不便开口了,只是粉面微红,扯开话题道“说到那军伍操演,倒是却有其事。听莺儿讲那宝玉每日清晨于惜春妹妹携二十多个才总角的小子在大观楼前演武,竟然是风雨无阻。园子里的姑娘们碍于身份不好见人,那些丫鬟婆子们却都有亲见的。据说是行伍严整,风姿肃杀。不似顽笑。”
那薛姨妈倒是头次听闻,讶异道“四小姐也和小厮们一起?这成何体统?”宝钗道“听姨妈说,她本是不允的。但政老爷见操演气度严谨,颇具威武,而惜春妹妹每日跟随演练,身子骨竟健壮了些,性子也开朗许多,因此特允了此事。再说惜春妹妹才多大,孩童玩闹罢了。”
薛姨妈道“这也罢了,只是这宝玉小小年纪,哪里来的十万两银子?”宝钗道“这个我却知晓一二,不知母亲可听说过西市里新开张的‘悼红轩美妆精品’店?那店里售卖些口红唇膏子、香水儿、银镜子之类的货物,只是一个贵字。一面镜子便是一二两银子,一支口红膏子动辄十两八两,据说连那欧罗巴的等身穿衣镜都有售卖。端是日进斗金。奇的是园子里的姑娘们每月都有人送些镜子唇膏香水等物,听闻咱们琏二奶奶手里攥着那香水儿的门路,外头卖二十两银子一支,她这里十来两就能拿到。另外怡红院的丫头有专责收取园子里丫鬟婆子们手做的小玩意的,据说按自荐价摆在那悼红轩里售卖,并不收经手银钱。上月莺儿打了一条络子竟然得了五两银子。依我看来,那悼红轩十之八九竟是宝玉的产业。”
薛姨妈一面听,一面把玩这宝钗递过来的香水口红等物,良久说到“难为这些东西作的端是精巧可人,听你这么一说竟是那宝玉的经营了。难怪他和蟠儿的赌斗明明胜了,还巴巴地给他十万两银子。想是他平日在园子里见你这里清淡,绕着弯儿送钱与你?”
这边母女二人正分说,却听外间有人朗声问“宝姐姐可在屋里”?却原来是许扶摇吃过晚饭过蘅芜苑来了。宝钗心知他必是为了薛蟠赌斗之事而来,连忙招呼他进屋坐。薛姨妈见了就要回去,许扶摇却道“正好姨妈在此,有些事情却一便禀了方便。”那薛姨妈方才留下。
许扶摇也不遮掩,直接道明了来意,“今日和薛大哥有场赌斗,甥儿却无恶意,只是想以操演之法锻炼大哥勇武,他日或一同沙场征战挣一份功勋富贵亦未可知。不瞒姨妈,我在终南山下置了一处庄子,年后便将一众小厮挪过去演训,到时候恐怕亦将薛大哥拘在那处一同操演,每月只准回城两日。还请姨妈示下,若觉不妥,我在将这赌契撕毁作废就是。”
那薛姨妈听闻这宝二爷还有心上沙场,心下不免踌躇。宝钗见母亲迟疑,却道“母亲可知‘玉不琢不成器’,如今大哥这个样子,经营可能指望?不惹出官司祸事来便是祖宗保佑了。宝玉虽年幼,但得了老祖神授,经商习武竟犹如神助。女儿到觉得与其放哥哥在外面胡混,不如依约交了宝玉调教,男儿丈夫戎马建功,封狼居胥亦是正道。”
薛姨妈听女儿如此说,便也咬牙狠心道“如此,便依宝玉所言。”许扶摇见薛姨妈松口,又抛出早就拟定的香饵来“适才宝姐姐所言经商之事想必姨妈亦有耳闻,甥儿与一干好友合股弄了间小作坊,做些小顽意。因一干手艺算是独此一家,因而并不愁卖,利润也算不低,虽说受限于产量不足,但一年生发个几百万两银子到并非欺骗薛大哥。”
宝钗母女二人听许扶摇亲口承认了产业,相互换个眼色,听许扶摇接着说“我和薛大哥打赌,固然有上阵亲兄弟的意思,亦有请薛大哥帮忙看顾终南山下几处庄子的想法。甥儿亦知薛大哥是家里的顶梁柱,姨妈家在京里的生意没了薛大哥的照看难免有些损失,因此想着何不将银镜香水儿等物托姨妈淘运到金陵销售,如此也算‘失之盛京,得之金陵’,略表甥儿补偿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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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家本是经商出身,听到这里薛姨妈忍不住脱口问道“这些货品供价几何?”出口方觉不妥。但许扶摇并不在意,微微笑道“那悼红轩的货品,本就不是卖给寻常人家的,我将其定名为‘奢侈品’,因此利润是极高的。譬如那香水儿,店里标价二十两一支,一匣五支售价一百两是雷打不动的,但京里富贵人家购买都是从琏二奶奶那里拿货,按拿货多少有所不同,算下地一匣从五十两到八十两不等。这个香水若薛家有意,我亦可以帮拿到五十两一匣的价格,但有两样,一是不得在京里售卖,二是对外售价不得低于八十两一匣。除了香水这一路货物因我许了琏二奶奶专营,其他诸如口红银镜等货物就没了限制,左右不过按悼红轩里卖价的八折供应罢了,卖多卖少价格高低都随姨妈自定。这些个物事因产量不足,一直是脱销的,您就是在京里上午拿到货,下午一转手就能稳赚两成。实不相瞒现今西市专门有人做这个营生,排队到店里买了货,转手加价卖给那些不耐烦排队的,坊间专将这些人唤作‘黄牛’来着。”
薛姨妈和宝钗二人都是略懂经营的,稍做思索就看到了这里头的巨大利润,那薛姨妈也去那“悼红轩美妆精品”店里逛过几次,知道许扶摇所言不虚,自无不允。当下简单约定了供货数量保障等细节,这“悼红轩金陵总代理”算是落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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