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美丽月眸一眨不眨,转而看向抱着自己的苏子墨,他正抿紧了薄唇迎上去,汐儿唇角却缓缓露出了一抹悲伤的微笑——似乎在等着这一刀毙命,牢牢的看着他,用心的看着他,这样就可以将苏子墨的身影永远记在脑海中。
苏子墨却紧紧护着怀中的汐儿转过身来,下一秒,闷哼一声,用自己的后背直接迎上这一刀,这迅猛无比的一刀势若破竹,瞬间割破了苏子墨的外衣,刀刃没入了皮下好几寸。
“……不要!”汐儿发出撕裂心肺的惨叫声!
“啊!好痴情的皇帝!”他粗暴快捷的抽回了弯刀,那一式凶猛无比,鲜红的血水正沿着他森寒的刀尖往下徐徐流淌着。
汐儿的呼吸却像是瞬间被乍空了一般,温柔的月色下,是苏子墨发白的俊脸和那人持着的流血弯刀,她浑身颤抖着,不敢置信的摇着头:“你……你……”是怎样的感情?怎么会有人傻到这个地步,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抵挡别人的刀刃?
“别怕……我会一直护着你……哪怕我死……”苏子墨来不及拭去嘴角蜿蜒而下的血迹,又迎上了丝毫不给他们喘息时间的弯刀攻势。
“放我下来!”汐儿哭喊着,柔弱的秀美小脸上全是珍珠般的坠泪,显得那样无望。从这几下攻势看来,她已经完全明白自己就是苏子墨的包袱,抱着自己,他连杀招都无法使出,甚至为了没用的自己还重伤在身!
“这个时候了还不忘记谈情说爱!哼!”草原人的弯刀速度极快,再度使出了刚才那杀招。
但他不知道,同样招数再使第二次对苏子墨而言已是无效,苏子墨虽然武艺不算高强,但打小的帝王研习,让他的所思所想都比常人快上数倍,在草原人再次使出时苏子墨便一眼看穿,如果苏子墨将放在学习帝王之道的心放在研习武艺上,独步天下也未可知。
随着那一刀的同样角度劈来之时,苏子墨突然抱着汐儿整个人往后弯腰而去,那一刀果然劈空,苏子墨在那人露出微微楞神的同时,却突然将原本搁在桌上的烛火一挑,那烛火往穹顶飞去,于此同时他环抱着汐儿的纤腰主动栖身上前,在那光影的突然变换之际,将匕首直直送入了他的腹腔中。
“你!”他的食指无力的指向面前的苏子墨,不敢置信一个皇帝的反应力竟然如此快?他作为他们部落众中武艺最高的人竟然也无法比过?
而汐儿从头到尾小脸惨白着,愣愣看着苏子墨拥着自己和他缠斗的模样,他不看着自己的时候,表情极为冷漠,反应灵敏到几乎不可思议,这样的一个尊贵而温柔的男人……
此时,苏子墨却拥着汐儿往后急退,经验来说,这些垂死之徒最是容易突然反击!
果然,他又颤抖着举起弯刀再次冲了过来,但这次的速度明显比以前慢上了很多,困兽之斗。苏子墨闪避了几次后终寻到了个破绽,当这次送了一匕首进那人胸口后,那个草原人终于倒下了,数之不清的血水在他口中涌出,明明已经死去了,双目却还徒劳的暴睁着,似乎依旧在不甘。
在一切都终了时,苏子墨捡起了床上的丝被将汐儿里外温柔的包裹起来,横抱着她步伐丝毫不曾散乱的走出王帐。
帐外的士兵和侍卫长‘呼啦啦’跪倒了一地,口中皆呼‘陛下万岁,微臣罪该万死!’汐儿这时才迷迷瞪瞪的想起,这个一直在她面前称‘我’的男人,确实是真正的中原之主,权倾天下。
苏子墨抱着汐儿一路步伐不乱的来到这段时间他休息的大帐,他亲自帮她检查身体,亲自帮她倒了桶水洗澡,又亲自帮她穿好了寝衣。虽然从头到尾汐儿都赤身裸体,但她却始终无法开口拒绝他的温柔帮助,也不想拒绝他的温柔帮助。
“你好好休息,明日再来看你。”苏子墨将她轻柔无比的放在他这段时间休息的龙床之上,然后缓缓转身准备出去。
汐儿却鬼使神差的抓住了他的衣摆,见他蓦然回头,她赶紧放开了,自以为不着痕迹的将小手放在了身后,汐儿亲启檀口轻声问道:“我睡这里……你去哪里休息?”
“……这么大的草原,还怕我没地方休息吗?”他低声轻笑了一下,汐儿的胸口却扑通扑通的猛跳了起来,闷痛的厉害。
“你这段时间……在做什么吗?”她嗫嚅着,犹豫着开口问道。
“你之后就知道了。”他又是低沉一笑,亲自给她盖上了薄被,将桌上的烛火‘呼’地吹灭,缓缓往外走去。
然而在走出大帐的同时,苏子墨的身影却轻轻摇晃了一下。
“陛下!”众臣的惊呼声此起彼伏。
汐儿赤着小脚跑了出来,站在大帐帘前,不敢置信的看着似乎无敌的苏子墨身形瞬间委顿在地,在黑暗的幻境中,他那被弯刀劈开的伤口几乎贯穿了整个背部,血肉卷曲着往外翻,还在不急不予的往外缓缓渗着鲜红血水。
他就是这样受了伤护着自己的,他就是这样受着伤帮自己换洗的,他就是这样受着伤陪自己闲话家常的……这么重的伤,他却从头到尾连声‘痛’都没有呼过!
她看着陷入深沉昏迷的苏子墨被抬往太医处,她看着那面无人色却始终把自己放在第一位置的苏子墨,喉头突然一阵腥甜涌上,但乱象众生的众人无人顾及汐儿,任由她呆愣的站在原地,任由那缓缓滴落的殷红血水染湿她的白纱寝衣。
脑海中仿佛有一阵接着一阵的钝痛,和胸口的气闷双重折磨着她,汐儿感觉自己快要被撕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