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着这个动作,秦令征干坐了一段时间,不太敢打扰柏鸢休息。
但又担心她病情反复,最终还是抬起手,颤巍巍掀起她额前的刘海,抚上柏鸢的额头,用掌心感受温度,测试她发不发烧。
秦令征头回做这种事,没有经验,一会儿觉得凉了,多捂一会儿又觉得好像是有些热。
正在心里万般纠结,突然灵机一动,回忆起小时候的画面,继而微红着耳根,俯身凑近柏鸢的额头。
看着不断在眼前放大的画面,直到连对方有几根睫毛都清晰可见。
这一刻,秦令征觉得自己的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有些发紧的喉结微微动了一下,试图缓解这种不适。
身体则变得异常僵硬,仿佛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束缚。
与此同时,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的呼吸,生怕发出一丁点儿响动,打破这难得的宁静。
然后,他缓缓地向前移动。
让自己的额头轻轻地挨在柏鸢的额头上,在几乎快要凝固的时间里,慢慢地感受对方的温度,确定她身体是否抱恙。
……
……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病房,又是怎么从恶鬼们的纠缠里挣脱的。
原本应该充斥着嘈杂声音的走廊,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声音,在此刻显得格外寂静。
耳边,也隐隐传来一阵难耐的耳鸣。
“走路不看路,要死啊你!”
这一声责骂让她如梦初醒,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撞到了人。
而这时,她才感觉到左边身体传来一阵相撞后的疼痛。
她茫然地看着对方,眸光有些空洞,手指则紧紧攥着那张发白的死亡报告单,喉咙一阵干涩,就像生了锈的发条,半天也说不出一句道歉的话。
被她撞到的女人见她一点道歉的态度都没有,原本还想再骂,可余光瞥见了她手里的单子。
一时间,未说出口话也卡在了喉咙里,最终摇了摇头,没再追究,一声不响地走开了。
她拿着那张单子,一路来到科室,办理离院和尸体停放手续。
值班人员见她拿着笔,半天没有动作,叹了口气,催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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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者张艳确认死亡,在下面签字,写清您与她的关系,我们这边好为您办理后续手续。”
她略显僵硬地顺着对方手指的空白处看去。
脑海中有一个声音,不断地重复着一个问题。
——我是谁?张好,还是……
「……是我亲手换了你与我侄女的手环和床位,也作孽换了你们的人生,你应该姓柏,原本的名字是柏鸢……」
为什么父母从来都不喜欢自己,每次看到她,眼中都是掩不住的嫌弃和厌恶。
为什么无论自己怎么努力,却始终不会被他们正眼瞧上一眼。
为什么他们对弟弟那么好,就连姑姑家的女儿也能得到关照,对自己却永远冷漠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