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她没与众人说实话,她查税、改变税制自然不是拿朝廷的钱修路,而是另有图谋。
金州贪官污吏横行,地主豪绅勾结,上下行贿受贿。她一早就说了要整治贪官污吏,建立清廉的领导班子。
然法不责众,她只有三年时间,大面积换人换血时间不允许。因此,退而求其次让他们付出代价,今后不敢再犯。
打开户部送上来的文书,苏希锦一目十行,过了不久又命人拿上笔墨纸砚,带着京中几个随从一一核算些关键的。
此行又是三天三夜没合眼。
三天后,知州府两名身穿蓝色布袍的小吏,手捧苏大人亲令,在金州人口最密切处张贴告示。
百姓见状立刻围了上去,有读书识字之人大声念道,“……陛下以仁孝治天下,善待天下百姓和文武百官。本官谨记陛下之言,不敢违也。今初到金州,观税赋混乱,漏洞百出。又有上下行贿受贿者,心有感触……”
“然过去之事,不可不追,亦不可轻易放过。因此,诸位若能坦言相告,补缴之前所欠之税或行贿受贿之物,则日后将不再不追究。若今观此告示,但心存庆幸,仍然不上交者,他日一经发现,将依照律法加重惩处。或上交并罚款,或抄家灭族。”
“此令从今日起,至后一月内有效。知州府苏希锦。”
书生一字一顿念完,百姓闻言俱是感叹,赞扬她仁慈厚道。
“苏大人仁慈啊。”
“是啊,那些勾结上面,欺压咱们这些小平民赚黑心钱的家伙,合该抄家了才好。”
“苏大人还给他们机会,当真是厚道心软了。”
“现在只盼望他们不要太贪婪,听从苏大人的话才是。”
人群中也有人唱衰,“吃进肚子的东西还有吐出来的道理?”
“做生意的都是人精,还能让大人抓到把柄?”
“退一步说,大人能抓住一个两个,还能抓住所有人不曾?”
心是好的,恐怕执行困难。
百姓两极分化,而一早就盯着知州府的眼线,早心急火燎将消息传给各家主子。
户曹参军府。
“补税?”郁大人从小妾的榻上披衣坐起。
“是的。”外头的小兵恭敬回道,“我家大人问如今该如何做?”
郁大人冷笑,“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这才几天她就能查到什么?不过是吓唬咱们的罢了。真要查出来,到时候补就算了。”
“可……”小兵面有为难。
他家大人担心的不得了,怎么说要查也是从几位领导人物查起来。日后若真抓住了,老本没了不说,乌纱帽不保不说,把命搭进去才最不划算。
“你家大人是个胆小的,”郁大人难免轻视,“这不还有一月吗?但凡自己手脚做得干净些,就没有后面的事。且去告诉你家大人,不要自己吓唬自己。”
披着狼皮的羊而已,只要他们团结一致,还能让她在他们的地盘上翻了天不成?
小兵带着原话回去,那边怎么想就不知道。
外间一石激起千层浪,而扔这颗石头的本人,彼时正悠哉游哉地写着家信。
“君君吾女,见信如吾。三日之期已过,汝近日好否?是否有听爹爹和曾祖父之话……娘亲这三日公务繁忙,查阅案卷不曾合眼。索性金州风土奇异,民风纯朴,娘亲曾见着……
娘亲时常牢记一句话,达者兼济天下,穷者独善其身。身为一方父母官,自当尽自己所能,为百姓做事。此话与你共勉,日后若……待我向你爹爹问好。庆丰十七年十月二日,娘亲苏希锦落笔。”
写完书信,苏希锦用蜡封上,交由专门送信之人,送往封都。
她如今每三日会写一封书信,与呈折一道寄回京。前头她留京写了一封,后京中将士离开,她又带了一封走。加上如今的,怎么有三封了。
信中内容没什么奇特之话,无外乎问好、所见所闻所感,和自己的人生感悟。
那些感悟极其珍贵,年幼的韩明珠不懂,由曾祖父代为保存。年长的韩明珠懂了,珍而藏之。
这些信为她日后做官,成为一代名臣,打下了坚实基础。
“将昨日在城外买的小木马,与这书信一并带回去。”苏希锦细细交代。
送信小吏恭敬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