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州钦差大臣苏希锦,求见郝知州。”苏希锦将玉佩扔给城门守卫。
有了郭将军的经验,这群侍卫并未阻拦。
苏希锦畅通无阻赶到州府。
“苏大人驾到,有失远迎。”郝知州脸上堆满了恭维的笑容,举手抱拳。
好一个笑面虎,苏希锦暗道,这样的人在官场混久了,精通官场之道,打得一手好太极,最是难缠。
“想必郝大人已经知道本官来意,”时间紧急,苏希锦直截了当,开门见山,“本官就直话直说,青州可愿调粮?”
郝知州满脸为难,言辞恳恳,“想必郭将军已将实情告知了大人。非是下官不愿借粮,实在是国有国法,皇命难违。不过下官已经上书朝廷,相信再过十来天,便有回信。”
苏希锦任的临时三品大臣,郝知州官居四品,因此会自称下官。
“大人之难,本官理解。只登州粮食还余一天,事态紧急,还请大人行个方便。”
苏希锦说着拿出那块羊脂龙玉。
郝知州淡淡一瞟,继而笑道,“大人有所不知,私自放粮乃杀头大罪。下官一条贱命,卑不足道。然粮仓乃青州百姓的命,倘若他日青州有难急需用粮,下官如何对得起青州百姓?”
道理是这个道理,事不是这个事儿。
苏希锦拧眉,“凡事有轻重缓急,先急后难。而今青州安全无虞,反倒登州岌岌可危。登州与辽一海之隔,登州危则青州危。且大人不怕登州沦陷,百姓蜂拥而至青州?唇亡齿寒的道理,不用本官说,大人自然明白。”
郝知州眯了眯眼睛,原以为是个半大的孩子,唬弄两句也就过去了。谁知此子心性坚定,清醒难缠,险些令他招架不住。
“苏大人,实不相瞒,上次青州雪灾,下官已开仓放了次粮食。如今城中存粮实在不多,不如大人去问问密州封大人?”
他有理有据,还殷勤为她提供了一条明路。
登州靠海,存粮不丰。青州地大物广,存粮不知几何。何至于没有粮食?再说上次雪灾的重灾区,分明是在南方。
“此去密州还得一天来久,登州百姓等不了了。”苏希锦将玉佩拿在手中把玩,勾唇笑道,“郝大人乃庆光第一任进士,外任至今已经二十载。二十载荣升一州之长,升迁速度不可谓不快。然与大人同期进士,大多封侯拜相,入主京都,大人不想知道其中缘由?”
“苏大人想说什么?”郝大人心头一动,语气涩然。
苏希锦笑了笑,“本官所知亦不多,不过来时师父曾与本官说过一席话。”
她的师父自然是帝师韩太傅,陈国枢密使,与吕相、谢太师并列的三大天子近臣。
郝大人目光闪烁,“不知太傅大人说了什么?”
“师父说大人能力出众,兢兢业业,只因循守旧,明哲保身,多年不见起色。”
因循守旧,明哲保身,是说他胆小怕事,凡事只想着自己么?
苏希锦一直关注着他的反应,此刻见他内心躁动,知道有戏。
“登州乃东海边界,若登州出事,陈国危矣。他日陛下知登州本可守住,却因青州调粮被拒而功败垂成,不知是否会降罪与郝知州。”
郝知州心脏砰砰直跳,开仓,他有罪。不开仓,若陛下迁怒起来,他亦有罪。怎么都不讨好。
“实话告知大人,这块玉佩乃赴登州前,陛下亲自交到本官手里,”苏希锦语气微顿,徐徐道来,“陛下说,若遇到难处,可以玉佩示人,见它如陛下亲临。”
“郝大人若不信,可令本官签字画押,出事儿后,若有责任,本官一力承担。至于呈折,大人为官多年,自然知道怎样写,才对自己最有利。如此一本万利的事,就不知郝大人愿不愿意接。”
愿不愿意?二十载外任生涯,因循守旧,两边为难。冒险而为,一本万利,他愿不愿意?
自然是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