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董也在脑子里搜刮,筛了一遍又一遍,也实在没有怀疑的对象。从来没见过儿子跟哪家的千金走得很近过,也没听说他跟谁有过什么事,去年倒是问过他,有没有心仪的对象,如果没有,他们也可以帮忙看看,有合适的可以安排见一面,被他冷声拒绝了。
“前不久。”冯成则拿起一旁的热毛巾擦了擦手,他不会在这个时候卖关子,“你们也知道她,她姓季。”
冯董跟郑明月同时愣住。
还是郑明月最先反应过来,但也为自己的猜测感到荒谬,难以置信地说道:“你说她姓什么?”
“季清羽。”冯成则平静道,“我们会结婚。”
饭厅里一片死寂。
如果说这话的人是冯昱,冯董早就一只瓷碗砸了过去,可偏偏是一向稳重的大儿子,他脸色发青,勃然大怒,“你清楚自己在说什么疯话?”
“清楚。”
郑明月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那是阿昱的——”
“不是。”冯成则冷静地说,“他们没有关系了。”
“我看你是疯了!”
冯董忍无可忍,哪里管得了手边是热茶,一把扫了过去。还很烫的茶水溅在冯成则身上,镜片上,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管家杨叔听到一声怒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进来,一见这父子俩对峙的场面,立刻停下脚步,一脸骇然。
…
暮色四合。
书房里,冯成则第一次对父亲低了头:“是我非要强求,这二十多年来,我没有给家里添过麻烦,以后也不会,这些事我都能处理好,不会让它影响公司。”
郑明月直直地往后退,坐在椅子上,抬眸,隔着一段距离望向儿子,心情沉重,“你就一点都不顾及你弟弟?”
“怎么顾及?”冯成则低声说,“我已经这样了。”
已经非她不可了,他要怎么办?
“没有不透风的墙。”冯董脸色阴沉,“你能瞒得住?我才说过你弟弟,现在我要问问你,你臊不臊得慌?”
“没想过瞒。”
“你想过别人会怎么说你,说她吗?”郑明月不理解,她仍然期盼地看着儿子,“是,那个女孩很好,我也知道,可你们考虑清楚了吗?”
“考虑清楚了。”
郑明月一阵无力。他们夫妻都知道这个儿子一向有主见,不会轻易被动摇,今天回来只不过是通知他们,以及想要得到他们的同意罢了,只怕是所有的后果他都想到了,但想到了他还要去做,这意味着没人能拦得住他。
冯董也深知儿子的性子,却仍然难掩汹涌的怒火,骂道:“你妈是给你脸,不好说得太难听,你还真是出息了,你爷爷要是知道你铁了心要跟你弟弟的前女友在一起,只怕都要掀开棺材板!你倒是个脸皮厚的,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你,那人家姑娘呢?她能受得了?你可别造了孽!”
果然,提起季清羽,冯成则静默了,片刻之后,他抬起头,镜片下的眼眸晦暗不明,沉声道:“要是有人敢在她面前说不中听的话,那是我无能。爷爷不会为我的私事愤怒,他只会为我的无能失望。”
冯董被噎了个倒仰:“……”
郑明月揉了揉额头,“就认定了?”
听着父亲的粗重呼吸,母亲的忧愁轻叹,书房里的气氛凝重,是冯成则多年都没有见过的,可他不会再回头,更不会放手,紧绷着声线嗯了声,认定了。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而这,只是刚刚开始-
收到冯成则消息的时候,季清羽才洗完澡冲去一身疲倦,躺在床上放空自己,她也不知道他那边情况怎么样,心里一直记挂着,又不好在这个节骨眼上去问,担心他跟他父母还在僵持,如同她一样。她摊开掌心,是他给她的打火机。很有质感,有些沉,在分开的那一个月里,她很多次都在想象着,他是怎样打开,又是怎样点烟。手机忽然振动。
她急忙点开一看,唇角扬起,颇有种苦中作乐的感觉。
我的:【又在冷静了?】
她咬住下唇,怕笑出声来被外面的父母听到。她早就成年了,却好似早恋一般偷偷摸摸地跟他联络,她打字回复:【你好烦,你在伤害我,因为你不知道我那一个月怎么过来的!】
我的:【你过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