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内,层层叠叠的帷幔将屋内之人挡的严严实实,半点儿的风也不让它钻进去。熏香袅袅腾腾旋绕升起,也抵挡不住溢出来的扑鼻的血腥之气。
随之而来的,是压抑到窒息的气氛。
北堂靖面无血色,卧倒在软榻之上,太医缓缓将他的衣襟打开,满屋之人见了那骇人伤口都不免倒吸一口凉气。
“靖哥哥…呜呜……你可不要丢下阿音,阿音舍不得你。”顾惜音一张俏丽的脸蛋儿都哭花了妆,趴在他身边低低嘤咛,泣不成声。
“嘶……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快!快多叫几个太医来!”北堂彦焦急的回身吩咐,那太监被如此骇人景象镇住,迟迟不动,他上前猛踹了太监一脚,“蠢货!愣着干什么,快滚过去!”
“啊……是,是!”小太监被踹的向后一趔趄,立马回过神来,连滚带爬跑了出去,尖声大叫,“传太医,传太医——!”
宫中几位行医多年,颇具威名的老太医都一起出动了,一行人几乎使出了全力也束手无策,面面相觑。末了还啧啧有声,摇起了头。
北堂彦见拿昏睡之人面色惨白,恐有性命之忧,焦急之下,不耐烦的对一行人吼一声,“好了没有!是怎么样你们倒是说句话啊,大眼瞪小眼能看出什么门道来?!”
一位年岁颇大的老太医上前禀报,“启奏陛下,太子殿下……”抚掌叹息,“太子殿下脉象不稳,心绪混乱,气血翻涌,老臣……诊断不出是何病症……”
“你……!”想来老太医深居宫中,江湖上奇闻异事何其繁多,太医们几乎一生都耗在宫中,不知道异事也不足为奇,北堂彦一下子张口结舌了,最后只能恨恨的甩了甩衣袖。
恰逢此时,那顾家丫头哭的更狠了。泪水决堤似的趴在北堂靖身边嚎啕不歇,“靖哥哥…靖哥哥!你快醒一醒啊,你死了让阿音怎么办,阿音说好要和靖哥哥一辈子的呜呜呜……”
“闭嘴!”北堂彦一下子一个头两个大,被人一吵,顿觉气血上涌,脑仁儿发疼,“君前痛哭,胡言乱语,成何体统!”
顾惜音被龙颜震怒吓了一跳,心中惶恐,立马调小了音量,低低啜泣。
看着北堂靖昏迷之中被疼得落下汗珠,当父亲的更是心若油煎,放开嗓门儿高声道,“快传太医院院判!”
话音刚落,顾桐之应声而入,“卑职在!”
一道白色身影疾步走进房内,顾桐之拎着药箱赶紧走到北堂靖床边,细细诊脉,可过了好半天,检查再三,也不知是何症状。心下疑惑。
北堂彦瞧他的脸色,不由得心里凉了半截儿,“桐之……你是大楚第一神医,是怎么个病症,你一定知道的,对吗?”
“…陛下恕罪。”顾桐之眉眼低垂,站起身来又缓缓下拜,“微臣…确实不知是何病症。”
北堂彦一下子坐到了身后的椅子上,双手打颤,仆人立马涌过去捏肩擦汗又端茶的。
好容易平复下来,他脸色难看,缓缓开口指着浔阳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交代清楚。”
浔阳身为北堂靖的贴身侍卫,守卫北堂靖就是他一生的职责所在,此一时自己的主子出了事,受了重伤,他无法推卸责任,也不能这么做。
“启禀陛下,”只好上前一步,叩拜道,“卑职…卑职办事不利,在太子殿下受了突袭的时候,难以抵挡四面伏击……让太子殿下受了伤,还请陛下责罚!”
浔阳冷汗直流,实在不敢开口,若将北堂靖追萧棋一事说了出去,指不定会掀起来什么滔天巨浪。
“哼,没用的东西…”北堂彦猛将杯子砸碎在他眼前,怒斥,“自去领罚!”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