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这样说”
谭招娣道“我发现你是个正常人。”她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感动看着何宝林说“我好久都没看见正常人了,都有点儿不习惯。”
何宝林掩唇笑道“在宫中生存便是如此,有些规矩你不能硬与它对着来,但可婉转取之。喜爱的饰品偷偷戴便好,若是仅仅因为这样那样的规矩将之弃了,岂不是在逐渐丢失本心”
谭招娣好奇问“你的本心是什么”
何宝林闻言低头,弯唇温柔抚摸自己的腹部,道“自然是好好养大我的孩子。”
谭招娣听了,更觉得仙女坐到了自己的对面,是比白月光还仙的仙女她真想当场将何宝林引为知己,就地拜个把子喝交杯酒。
她猛地一拍大脑赶走脱缰野马般的思绪,颇有些愤懑不平道“那些人不带我去骑射宴也就罢了,算我一匹孤狼吧为何她们也不带你你长得漂亮又无害,性格也温柔,多好的女孩子啊,不带你真是眼瞎”
“”
何宝林愣了几秒。
她没能去骑射宴,是因为有孕的缘故。
但这话自然不能直说,在一个被孤立神伤的人面前,有些话可以不必阐明。
她笑着转移话题,“你很想骑马射箭”
谭招娣眼巴巴点头。
何宝林转眼冲婢女说“去我寝宫将马鞭与皇室猎场令牌拿来。”
谭招娣猛地坐直腰,眼睛瞪得如铜铃。
何宝林一转眼就看见晶亮的两只眼,笑出声来“兄长在猎场当差,你若想骑马射箭,我带你前去同兄长说一声,就可以进去了。”
“”
谭招娣那日从皇室猎场回来,一直涨红着脸一身兴奋劲儿。三天两头往何宝林宫殿里跑,跑得比什么都勤,今日送茶明日送糕点,后日学着京城的姑娘们绣花,绣两个大丑鸭子递过去说是两只鸳鸯,引得何宝林好笑频频摇头。
谭招娣不再打地铺睡在铠甲旁边了,她晚上抱着何宝林送给她的那支马鞭睡,夜夜安寝,睡得可香了,也不担心半夜会有窃贼了。
现在马鞭在她心里,比铠甲还重要
晚上抱在怀里还怕什么失窃
虽然说这只是寻常的马鞭罢了,但这象征着她和漂亮妹妹之间的美好友谊是仙女一样的漂亮妹妹何宝林对她来说就象征着一个全新的希望,象征着这座深宫中还是有正常人的。
天天能见到漂亮妹妹,日子好像也没有那么难挨了诶。
谭招娣整日带着笑,春风得意,幻境之中的花朵好像也被她的情绪感染到,一夜开放。整个幻境中都仿佛飘散着淡淡的粉色泡泡,连带着闯入幻境中的众人也浑身轻飘飘好似踩在云端,明明大家心中能够感受到谭招娣有多开心,可众人的脸色却都十分难看。
淮南王喃喃出声“我怎么越看她这条马鞭,就越觉得眼熟”
连星茗道“是绑在老槐树上,充当上吊绳的那条。”
他们一行人来到谭招娣的旧居时,入目的第一眼,便是一颗巨大的老槐树。老槐树上用马鞭吊着一个稻草人,寒风嗖嗖一吹,稻草人便会迎风摆动。在漆黑的深夜里乍一看,都险些会错看成有人在老槐树下上吊了。
谭招娣将稻草人吊到树上,不许任何宫女将其取下,又在一群宫女看疯子的惶恐眼神下失魂落魄走回了寝殿,自己也吊死在房梁上。
“真的是同一条马鞭吗”世子手臂上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心惊胆战嘘声问。
这次回答的是李虚云,“是同一条。”
世子心里更害怕,抱紧自己瑟瑟发抖说“我怎么感觉这个何宝林后来是不是死掉了啊不然谭招娣怎么突然发疯了。”
“”
这种问题无人能够回答。
谭招娣的情绪越高涨,众人看着她,就越觉得同情,就像一株沙漠玫瑰在眼前浑然不知地热情盛放,它丝毫不知晓自己盛放之后,便要弹尽粮绝,一股脑要坠入绝望的深渊了。
谭招娣开始种猫草。
她是千挑万选,才决定要种猫草,因为猫草好养活,一个月就能野蛮生长出一大片。她决定待猫草长成,就将其割掉浸盐水,放到太阳底下暴晒,晒成干巴巴的坚固状,旋即就能扎成一个稻草人那天在猎场骑马,射箭用的稻草人离射点太远,何宝林十发全空有些失落,谭招娣看见了,就想着亲手做一个稻草人,放得离白月光漂亮妹妹近点儿。
放在身前一米。
总能射中吧
她一想到何宝林看见稻草人的诧异表情,就觉得期待、无比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