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怕空气里突然安静。
“港真,你心里是不是在恨我?老爹还没老糊涂,当初没有你们三兄弟拼命,我今天也坐不上这个位置!”
顿了片刻,龙青邪吹胡子瞪眼的指着我当面:“这几年辽东地面太平了,或许对你们冷落了些时日,那是为父的不对,你们要是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老爹统统滴满足!”
缄默许久,我缓缓启口:“义父,虎臣十三岁就跟您,烧埋银子不知领了多少次了……我没恨您的意思,您是一军之主,您有您的难处……想想朱猛禽和木老大,早将跟他们一起创基立业的老部下全宰光了,您尚能留我们一条残命活到今天,哥几个们已经是感恩戴德了……”
木老大木寒枭是22师师团长,驻节平卢,龙青邪的心腹兼同乡,一起长大的光屁股娃娃,年会的时候电梯口我远远见过两面,没有太深刻的印象,只记得那逼两眼望天的泰迪操行特别欠揍。
“放你娘的狗臭屁!你小子心里明亮的就是在恨我!”龙青邪暴躁的大吼:
“阿虎,我养了你五年,你也为了我拼了五年,你若是怪我,就爽快捅我一刀,咱们父子之情一笔勾销!”
说话间,龙青邪抽出墙上的军刀,“啪”的一声拍在我面前的桌上,刀锋雪亮。
这就很尴尬了。
我眼睛直直盯着自己的鞋面,好似那双老北京布鞋鞋面子能看出朵狗尾巴花儿来,好半天才幽幽的冒出来一句:“世界那么大,我特么想去看看。”
龙青邪缓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背,语气变得平和下来:“我知道,你一直想出去闯一番新天地,这穷乡僻壤的苦寒辽东,本就不该是你这少年英雄久留的地儿。
酱紫!老爹这次绝不扒瞎,我对灯起誓,只要你干掉盛绣虎,老爹再不用看上面的酸脸色,就还你自由,放手你的爱,天大地大,任你溜达!”
我猛抬头,眸子里映着龙青邪那张疯狂扭曲的脸:
“好,这个任务我接了。”
龙青邪仰天大笑:“这才是我的好儿砸!哈哈哈!”
“没什么事的话,虎臣先去准备了。”
我起身告退,龙行虎步,刚刚走过大堂门口,龙青邪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了一句:
“对了,听手下的兄弟们说,肥安带着老婆娃儿隐居在柳城的‘夫妻快餐店’,哪天得闲你叫上他和小野,一块来打两圈麻将,叙叙旧。”
我的背影微微一震,眼角的凌厉杀机一闪而逝。
缓缓转过身,落在我眸子里的龙帅,两手扶着腰板,笑容可掬,眼角纹重的熨斗都熨不平,像极了大年夜做了一桌丰盛饭菜,翘首期盼着儿女常回家看看的空巢慈父。
默了默,我抿嘴也笑了:“嗯,义父有心了。”
出得大帅府,我暗暗擦拭了额角鬓洼浸出的冷汗,摁住了狂跳不已的小心脏。勾结西康番僧,刺杀朝廷钦差,这老家伙是破罐子破摔,眼瞅着越来越不往好道上赶了。
没走出多远,一声流氓哨响处,顶着杀马特风扇头型的阿史那野,肩横着铁枪,施施然转了出来。
“你都听到了?”我的帅脸,阳光下忧伤得像个猪腰子。
“你四不四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