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愣了一会儿,竟是不知道回啥事,只说了一句:“好就行,好就行……”
二喜觉得无语,不知道赵氏是怎么跑出去,跟别人搭上话了的,等赵氏进了院门,得意洋洋地回来后,二喜佯装无意地说了一句:“娘,一会儿吃过饭,你还是去你小姐妹家看看吧,你难得来一次,总得走动走动。不然下午走了,可就见不着了。“
赵氏哼了一声:“娘不走,娘在这里多住几天,反正在算好的日子前拿到银子就行。”
啥?还要多住几天?二喜头一炸,这女人还跟自己杠上了?真当自己是她那软弱听话的女儿啊!
她略一沉思:“你要住就住吧,只要不怕我踢到你,我这睡相,可是不大好。”
赵氏神秘一笑:“我哪能跟你睡呢,你家男人我又不是不知道,素来有洁癖,而且我能打扰你们小两口吗?肯定不能啊,边上那间小书房里我瞧着有张床,挺好的,我就睡那儿了,我把东西都搬过去了。”
二喜面无表情地背转身,举起巴掌就朝自己脑门招呼了一掌,她简直要被这不要脸不要皮的赵氏烦死了,当真是恨不得赶她出去!
如果说忍字就是心头上的一把刀,那么二喜心头的这把刀足足磨了几个来回才略略停顿了下来,强忍着内心的烦燥,淡淡地说:“行吧,别说书房了,你要睡柴房也行。”
她这话说得有点过了,可赵氏为了银子,愣是没发火,一脸笑嘻嘻,她深知脸皮厚才吃得够的道理,怎么可能败在这越来越不听话的自家闺女身上?
二喜皱起眉来,那书房可是贺青扬在睡,自己那不省心的娘睡了,他回来咋办?怕得连整床褥子都换了吧?然后她又瞬间想到自己,不知道自己一走,贺青扬会不会连床单带被单全部烧了呀……啧啧,可怕的男人。
母女俩正怼着,小春儿小心翼翼地探进头来,闷闷地叫了一句:“吃饭了。”
叫了一声她就跑了,估计也嫌辣眼睛吧……甭说小春儿,二喜都烦了,这三天两头的,没得个安心的日子。
中午的这顿饭,自然也是尴尬无比,赵氏一个人捧着个大海碗,一口饭来一口菜的,吃得喷喷香,那仅有的一些肉片,呼呼呼地全进了她的肚。
她惯来就是如此,一点也不客气的,能吃就吃,能拿就拿就是她的原则。
二喜心里不爽,用力挟了两筷子,给了贺三婶子和小春儿,自己砰地一下放下碗:“我吃饱了。”
贺三婶子担心道:“你这身子骨还没好呢,咋吃这么一点就饱了?”
二喜很想说还吃什么呀,气都气饱了,可怕贺三婶子难受,只得随便敷衍了几句。
到了下午,赵氏果然是说到做到,愣是没走,更是没去小姐妹家,就悠闲地躺在院里的躺椅上,抠着满是黄泥的指甲缝,时不时弹一些泥灰出来,生生地污了这里的空气。
贺三婶子寻常还要睡个午觉,这会儿也没啥心情,把针线活拿到了二喜的屋里,跟她嘀咕了起来:“你娘真是要在这里住下来?”
“嗯,婶子,只有忍几天,不然这次给了她银子,下次她还来,那就成了堵不了的窟窿眼了。”二喜正色道:“你到时收的租金什么的,千万不能给呀,你可记得了。”
这一说,贺三婶子有点心虚,她正想说要不给了一二两银子,让她回去了呢……她素来性子软。
小春儿一个下午都躲在自己屋子里,挨个试着那几件花衣裳,然后在那片模糊不清的铜镜前照来照去,心里美滋滋的,暂时忘记了屋外的烦人事。
这一个下午就在貌似平静的气氛中度过了,二喜与贺三婶子说了一阵子话,又疲倦得不行,她真怀疑贺青扬在自己的药里加了安眠药啥的,怎么喝了就那么困?一天到晚睡个没完呢?
她打算等贺青扬回来,好生问个仔细,看看是自己中毒的后遗症还是药里真有问题。
她迷迷糊糊地想着,又耷拉上了眼睛,睡着了。贺三婶子见状,才轻手轻脚地拿了东西走了出去,站在厨房里寻思起了晚上吃啥。
是啊,家里唯一的腊肉都煮了,大米也没剩多少了,这晚上喝粥,这赵氏该不会又借题发挥吧?
她沉思了一番,也想不出别的法子,只能这样了。
所以到了做晚饭的时候,她就削了两只红薯,放在米里煮了一锅粥,看着不太稠,还另外加了两把青菜。
然后从坛子里弄了一些腌菜,切了切了拌点小葱和辣椒,再炒了一大颗莲花白,晚饭就算做好了。
说起来,这顿饭对贺家来说,也算是好的了,平常她和小春儿在家的时候,就喝一碗清粥加腌菜,根本不会炒菜的,那玩意费油啊。
刚刚做好晚饭,四个女人围坐一起,正要动筷子时,赵氏扫了一眼桌子,变了脸色:“哟,亲家,贺家可是有四亩地呢!”
“怎么了?”贺三婶子舀饭的手一顿,有些不明就里。
“故意弄些粗茶淡饭来,就是想赶我走吧?这种待客之道,可是不好呀!”赵氏哼了一声,挟了一筷子菜叶,又扔了回去。
贺三婶子的脸胀得通红,她当时也想过要去买肉,可那会儿太晚了,怕是田屠户家里的都卖光了,想来去了也没有,也就罢了。
小春儿也听着难受,她想要争辩两句,可刚刚站了起来,又被贺三婶子拽了下去,而且还用力地掐了她几下,意思是让她别说话。
二喜心里极不舒服,她恨恨地看了自己那个倒霉娘一眼:“好吃呢你就多吃,不好吃你就少吃,实在难吃你就不要吃,那么多废话干什么?这些菜怎么了?寻常人家连这些菜都吃不起呢!”
她说到兴起,顺手拍起了桌子,那桌子本就质量不好,一条腿还是断的,一直用砖头垫着的,这一拍,马上左右摇晃了起来……
“赵二喜,你在干嘛?”院门外,一个男声忽然响了起来。
这一声后,几个人同时看到院门外,那个一袭米色衣服,面孔俊逸的年轻男子不是贺青扬吗?他居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