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有人知道,冯成则最喜爱的颜色是白色。
他虽然爱喝意式,也爱喝烈酒,从不碰甜食——然而,他喜爱“甜”的气息,这跟他童年某个阶段的经历有关,像他这样被寄予厚望的第一继承人,除了睡觉吃饭以外,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学习,偶尔也会有感到累的时刻,从马场到冯宅的这段路,会经过几家蛋糕店,他借着给祖母买蛋糕的理由,让司机停车,而他会在蛋糕店里让思绪放空三分钟到十分钟不等。
一部电影两个多小时,季清羽没有按快进看完,依然意犹未尽,痛快地伸了个懒腰,都忘记了屋子里还有个睡觉的大活人,无意识地发出了“唔”的低吟。
她活动脖子,侧过头时,余光瞥见都快伸到外面的长腿,连忙扭头,以为自己吵醒了冯成则,定睛一瞧,他还没醒,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坐了两个多小时,腰早就酸了,放轻动静站起来,正要悄悄绕过床尾离开时,不经意地扫见都快滑落到地板上的空调被。屋子里有些凉,迟疑了一会儿,她光脚来到床边,俯身,轻轻捡起被子,为他重新盖好,又担心他会热,悄悄往下拉了一点,只盖住他的肚子。
这样既不会热,也不会着凉。
她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提着裙摆走出房间,关门时动作轻了又轻。
伴随着很轻微的“咔哒”一声,床上阖眼的男人唇角翘起。
…
补眠后的冯成则精神焕发,季清羽瞧了他一眼,认为他可以再加个通宵班也毫无压力。不过可能全人类都是这样,睡好了,睡够了,心情也会变得更好,具体表现在冯嘉沅喊他DaddyPig时,他居然点头应了,以及很捧场地浅浅喝了小半杯季明志鲜榨的西瓜汁。
她还记得昨天在餐厅吃饭时,给他倒的果汁他一口都没碰。
冯嘉沅太爱喝西瓜汁了,一个人吨吨吨地喝了两杯,还想捧着杯子让姥爷再来一杯时,铁面无私制止的人变成了季清羽。没办法,谁叫冯成则的心情已经好到都能包容女儿再喝第三杯果汁。
“……妈妈不让我喝我就不喝了。”
冯嘉沅眷念地舔了舔嘴角边的西瓜汁,捂着只要动一下就会有响声的小肚子,“希望我晚上不要尿床。”
不然就太没面子了。
季清羽忍俊不禁:“那晚上要不要跟爸爸妈妈一起睡?”
刘姐不在,还是不太方便。如果冯嘉沅晚上想尿尿,要么就只能她自己爬下床,再去浴室坐在马桶上,要么忍耐到不能再忍耐的边缘时,在床上画地图。
冯嘉沅面露纠结,皱着眉头。
这模样这神情就是缩小版的冯成则。
“回去再说。”她说,“我要好好考虑一下。”
语气郑重得好似这是一个几个亿的大项目。
就连冯成则都被她逗得微笑。
其实如果放在别的家庭,季明志作为岳父,是可以适当地敲打女婿的。他为了冯昱即将回国的事愁得睡不着觉,一晚上都在打腹稿,见了冯成则要说什么样的话,结果真的见了女婿,茶壶里煮饺子,有嘴道不出。
只能在送他们下楼上车时,委婉地提了一句:“小冯,你还记得当年在家里说的那些话吧?”
冯成则:“……”
他面不改色地点头:“记得。”
季清羽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这分明是他第一次见她的爸妈。
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季明志温和地点头:“那我跟清羽妈妈说过的话你也还记得吧?”
在女儿决定要跟冯成则结婚时,他跟妻子就做好了这两个人有一天会分道扬镳的心理准备。
但他跟妻子还是严肃地跟冯成则说过,如果有一天清羽后悔了,受伤了,不快乐了,他们作为父母也会支持她的所有决定。
冯成则应下:“记得。”
季明志肩膀一松,看向坐在副驾的女儿,好几年了,她周身没有沾惹上任何生活的风霜,一颦一笑,无忧无虑,他的目光柔和了许多,“有事情就给家里打电话。”
“知道啦!”
季清羽没心没肺地笑着,“季师傅,快回去吧,热死了,你看你脸上的汗哦。”
坐在后座的冯嘉沅也大力挥舞自己莲藕般的胳膊,学着妈妈的口吻道:“季师傅,快回去吧!”
季明志失笑,后退几步,让出位置,也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