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殿下的允诺,张家依旧可以统辖这三座城,只是中间有些规则要改变。
这些张辟疆都全盘接受,毕竟他无意于像他的父亲一样成为边关三城的无冕之王。
相反,他觉得让朝廷对边关有更强力的影响和统治权不是一件坏事。
他父亲所做的事,换了其他人来处理,都不会是今日这样的结果,他不希望同样的事情再出现第二次。
宴席进行至此,张辟疆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专注地听着厉王殿下对张家治下这三座城的要求跟规划。
在他身旁,张少夫人也为夫君的放松而跟着放心,但她没有忘记刚才厉王殿下说的是现在还要做两件事——眼下他提出的不过是其一,那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自然就是如何处理张军龙,才能让张家的权力交替余波最小,不让外人察觉到其中的真正原因。
等到殿下同他们说完了对三座城池的要求,陈松意才挺直了背脊,开始接下来的第二件事。
“这第二件事就是要如何在影响最小的前提下,让令尊回来这里。”
从宴席开始到现在,她一直都是坐在厉王身边一言不发,因此她一开口,张少将军夫妇都愣了一下才回神。
只有张军龙回到这座城中,在这里去除他的武装,从他手里剥夺出张家的权柄,交到张辟疆手上,才是影响最小的方式。
也就是说,不管他是在攻占主城这件事上是成功还是失败,他们都要让他回到这里来。
原本身为他独子的张辟疆醒来的消息应当能让他回来看一眼,可是现在萧应离也在城中现身了,尽管知道这一点的人并不多,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得到厉王在这里出现的消息,张军龙可能会一不做二不修回来剪除他,也可能不会回来。
“但是,”陈松意平静地道,“他成功的可能并不大。”
若是裴植真的受了伤,难以掌控大局,那他身边的人绝对不会让这个消息传出去,只有在他想让人入瓮的时候,才会制造出空虚的假象。
张辟疆也低声道:“如果父亲失败,下一步自然是回到这里,召集军队再次出击。”
这样一来,原本小范围的混乱就会变成大范围的冲突,边关就算不想乱也要乱了。
“所以不能让他有召集兵马的机会。”陈松意道,“这就是少将军需要做的第二件事。”
在此刻,萧应离就像先前的她一样保持着绝对的安静,在她说话的时候没有任何要出言的意思,这样的姿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的话就是他的意志。
张辟疆立刻问:“永安侯需要我做什么?”
陈松意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落到了他身边的张少夫人身上,在与她目光相遇之后,才又重新移回到他身上:“边关义诊,名医齐聚,更有太医院院判亲至,正是邀请另外两座城的将领亲眷来诊脉调理的时候。”
张少夫人不由得震了震,瞬间便想到了这样做的目的。
永安侯是想让自己来做成这件事……不错,这里再没有什么人比她更合适出面相邀了。
她握着手帕的手松开了,反而感到一颗心落回了实处。
如果前面永安侯特意与自己接触相交,却不需要她做什么,张少夫人才会着急。
于是,在张辟疆还没有想清楚这样做意义何在时,坐在他身旁的妻子已经开口了。
张少夫人的声音里带着她贯有的坚定:“明日就让人以我的名义将帖子送去,请各家的夫人小姐来。”
这样的帖子往年在年关的时候,她也是会发去的,不过是邀她们来与宴。
那时候来的人并不多,但是有游太医这位太医院院判的消息一传过去,想来的人只会多不少,毕竟都在边关生活,谁身上有没有几分病痛呢?
听到她的话,陈松意露出放心的表情。
她点了点头,才继续向着张少将军说道:“届时两座城中的守将不管品阶高低,家眷都在少将军这里,在这场父子争斗中要向哪一方献上自己支持,他们就会有更多的考量。”
听到这句话,张辟疆在一瞬间明白了两件事,一是邀请守将的家眷过来的用意,二是他们准备用来掩盖这场权力交替真相的理由。
狮王年老,所以新的雄狮想要趁父亲不在,夺取他的位置,他之前受伤昏迷的消息还有昨夜兵马的调动,甚至是对游太医的邀请,都会变成他为这场夺权做的准备。
“不错……”他喃喃道,“这样一来,就没人会在意三城易主的真相了。”
是他不愿意再只是做一个少将军,是他迫不及待想要接管领地,而不是他父亲做错了什么,所以被驱逐,而换他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