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发现机关暗道,但这里不久前曾被人打扫过,二位大人请看地面。”
张屏和柳桐倚方才在门外时即已留意,庙内的神像及神台虽然老旧,但没多少积灰。待此刻进来,更看清屋内的石砌神台是一个「冂」字型,正对大门的主位上端坐一尊神像,头戴进贤冠,身着朱褐锦袍,腰束方团金带,非寻常白须老者形容,相貌十分年轻,长眉秀目,美髯飘逸,神态祥和。
像上金粉彩绘脱落,确实已塑造多年,且久无人妆修。
但这尊神像又很干净,连衣褶、指缝、臂弯等处也没有积尘。张屏抬手在神像足侧角落一擦,指尖仅沾到些微薄尘,
东侧有一泥塑神龛,内里空空荡荡,西侧一道泥塑长槽,似是供奉长明灯或香烛的灯烛台。
张屏先扫视一周,随即俯身看兵卒示意的地面。
靠近石台与地面连接处,右侧转角位置,阴影里有星点暗红。
像是甩溅所致的血迹。
是牲畜祭品之血,还是,人血?
其余地面都很干净,应是不久前也被用心打扫过。除了兵卒和张屏柳桐倚踩出的脚印外再无其他。
仅遗落了那小小几点阴影里的血。
张屏又抬指擦擦没被踩过的地面,视线落在神台下方。
神台侧壁上有许多歪歪扭扭的字迹,字形和刻画深浅不一。
西侧台壁上刻着「李小虎到此一游」、「王大牛来也」、「吾乃于二毛」等字样。主座的台壁刻字则更多一些——
「小太爷保佑巩阿旺」,巩阿旺三字被画了个叉,另一行歪歪扭扭的字写道:「巩阿旺大王八」,应是想写王八蛋,蛋字不会写,涂了两道,在王八二字上方斜着加了个大字。「小太爷让他天天尿坑」,大约是炕字写成了坑,句子后又画了一只小王八,壳上一个旺字,尾巴下点了雨滴似的数点。
「小太爷保佑我全家」;
「小太爷说大龙最好」;
「小太爷说小栗子最好」;
「小太爷说小葫芦长大和梨花好」;
「梨花和小果好」;
……
柳桐倚与张屏一同观看这些字迹,如若不是那几点血痕,他可能会失笑,但现在,他的心情有点复杂。
“这些字拙稚可爱,像是孩童所写。小太爷,莫非是指这尊神像?”
张屏道:“应该是。”再指向东侧的神台,“这里此前供着另一尊神。”
柳桐倚转过视线,此处台壁的文字又与西侧及正位的不同——
「兔将军,点大灯,点上大灯不牙冬;兔将军,扛大其,让咱长大有马奇」;
「兔将军吃糖糖,咱家牛羊长壮壮」;
「兔将军让李小虎也当大将军」;
「兔将军让小石头长高」;
「兔将军让小秦子一人打十个」;
……
“如此看来,空神龛里曾供着一位兔将军?”
张屏未回答柳桐倚的话,反问:“柳兄可曾听说过这两尊神?”
柳桐倚摇头:“惭愧未有。”
两名兵卒亦说从未听说,门外的桂淳和燕修也道没有。
柳桐倚道:“看来得问附近乡民了,所谓一山一土地,一处一神仙。小太爷与兔将军或是本地所祀之神。”
张屏凝视那些字迹:“二神保佑的不同。”
小太爷,似是主管平安、姻缘、家宅兴旺。兔将军则像保佑体魄强壮。
为什么现在庙中只有小太爷,却没了兔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