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
当下,我已经在靠窗的熟悉位置上坐下。
秋栗扣肉煲和一碗白米饭上桌,香飘四溢。
我才下第一筷子,纪檽峰和李季兰就一同走了进来。
纪檽峰边走边道:“本公子听说张继卓尔不群、出口成章,今日就是请了李姑娘一起过来,与之酣畅文章。”
王五赔笑道:“纪公子你这就是不取巧了,张继时而悄躲椽柱、时而藏枕酒坛、时而高卧横梁,哪能是我等正常之辈能随便发现的?不如暂且坐下,让小的把应季的菜肴上了——”
“什么叫正常之辈?张继与我等有何不同?”纪檽峰皱眉问。
“张继那叫活得潇洒,不与旁人一般见识。将来,他就是我大唐文坛的可造之材!本公子看人的眼光,从未出错过。”
“是……是,纪公子您说的是。”王五顺着纪檽峰的意思,“他日张继一举高中,我这‘悦来酒楼’做为他的神出鬼没之所,还跟着沾光哩!”
纪檽峰指着王五,冷讽道:“你还真把这么一大笔商号当成自己的了?从‘小店、本店、当店’到‘我家、我这’,王五,本公子可是把你的口气记得清清楚楚。”
“纪公子您没记岔,王五我身负官命,哪有不把‘悦来酒楼’当成自己的商号来经营的道理?”
纪檽峰倒也不跟王五理论,只是来到我这一桌坐下。
“李姑娘请——”他拿来菜牌子,对李季兰客气道,“有何爱吃的菜尽管点了,在下亦是食之同乐。”
我推荐道:“兰儿,鸡汤煮干丝好,你尝尝那个。”
“陆羽!”
纪檽峰从凳子上如被电击般跳起,那样子跟以“惊雷落地”之势“炸出登场”的张继也差不了多少。
“你这大胆狂徒,李姑娘的小名也是你随便叫的?轻薄了女子,还不赶紧赔不是?”
我笑道:“纪公子你还是坐下吧!最好是吃点‘桂花绿豆甜汤’降降火,才好跟张继赛文章。”
纪檽峰清了清嗓子,拍了拍身上华服,也不理会张继在不在,就昂首高声道:
“张生言船似萤灯,
百里枫溪乌声离。
醉卧桥头星不动,
不知月与人俱西。”【注2】
下一瞬间,也不等众食客反应,纪檽峰就往外头冲去!
他也不顾被绊倒了的圆凳子,三步并作两步只管跑,那副追逐模样,就像是老鹰遇见猎物一般。
我和李季兰虽不知道发生何事,但也跟在其后追了出去。
驻足小会儿,纪檽峰单手指着已经无人的街道尽头道:“可是本公子眼花了?那人怎么甚像杨天一?”
我和李季兰相互对看一眼,彼此都未见到过任何人影。
“肯定是本公子看错了。”纪檽峰自语,“杨天一的尸首早在天福寺超度,哪来的起死回生?”
“江湖浩大,也是有人懂得易容术的。”李季兰应道,“纪公子你看花了眼自然是最好,就怕是这世上没有改头换面之人,那人就是杨天一本人。”
“反正陈湘韵和杨天一的死跟本公子无关!”纪檽峰坦坦荡荡地往回走,“再说这怪力乱神之事,也就只有真凶会害怕。”
王五上前端上一锅压惊的“桂花绿豆甜汤”之后,就扶起了凳子,道:
“纪公子,您可千万坐好了!小的虽然不信神鬼之说,但也是给前老板烧过高香的,您要不此刻就到杨天一横死的客房当中去,拿一把桃木剑挥舞几下,以求所见无垢、所见清明如何?”
纪檽峰瞪了那略嫌幸灾乐祸的王五一眼,训斥道:
“本公子要是李姑娘面前失了分寸,岂是一个幻影和一间客房担当起的?况且本公子此刻达地知根,怎会因一时碰见这奇事而信了你的胡言!”
支开王五,纪檽峰坐下之后道:
“陆羽,上回本公子在你面前说杨天一是自杀,现在本公子收回这句话。那家伙八成真的是被人所杀,否则也不会不舍世间至此。”
【注1】芳兰若有意,惊鸿应物来:含了李季兰和陆羽(字鸿渐)的名字,陆羽爱茶也爱美人之心,实证了~
【注2】啊哦~纪大公子诗作,欢迎宝贝们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