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
一个眼神都不敢往那边厢分去。
陆判一拍惊堂木:“尔可知此处为何处?”
黄张氏神魂不禁又是一阵轻微的抖动。
“知。。。。。。老妇人知。。。。。。”
哪儿能不知道呢?方才她不是还在旁边完完整整地看了一出审判呢么?
黄张氏舌尖发苦,只觉得自己大祸临头,怕是也要去那阎君背后的小地狱里走一走。
她这般想着,整个人都绝望了。
陆判俯视着她,只问:“你既已知晓,那还有什么话说?”
不知是本能还是孤注一掷,黄张氏觉得自己居然从这句问话中听出了些善意。
她自己都惊住了。
“。。。。。。上官。。。。。。上官的意思是,只要我老实交代,我。。。。。。我就能得到宽免?”
听着这句话,看着这一幕,孟彰心头赫然闪过了一句话。
抗拒从严,坦白。。。。。。
牢底坐穿。
孟彰压下了那心头同时翻涌上来的轻松和好笑。
他还是认真地看着眼前这一段审判。
说实话,对于黄张氏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也很有些好奇。
不知道陆判到底会是怎么个答复?
沐浴着审判殿中一众旁观者的目光,陆判平静回答道:“不会。”
因为不论黄张氏是选择坦白还是继续遮掩,对于今日这一场审判结果,都不会有任何的影响。
孟彰心里无声说道。
阳世的判案需要各种痕迹作为证据来裁定犯人的罪责,但阴世不需要。
阴世的阴神有的是办法还原这些被押送到审判殿的阴灵的一生,祂们不需要那些所谓的证据,所谓的痕迹。
祂们需要清算疏解的,从来都是这些阴灵身上缠绕着的因果与孽障。
只不过是这顷刻间,孟彰心头便已经闪过了许多的思绪。
就像这审判殿中诸多旁观者的所想所虑不能影响到审判进程一样,孟彰心里的这些思绪也不能妨碍他继续见证审判。
黄张氏腰背一顿,不觉显出了十二分的佝偻。
不知是不是因为自觉结果已定,在那莫大的绝望中,黄张氏不知是从哪儿来的勇气,竟支撑着她抬起视线去张望本来她没有胆子“冒犯”的神祗。
然而,尽管黄张氏得到了这一股莫名而来的勇气支撑,她的目光仍然不敢触碰主位上高坐的阎君。
那目光越过了祂,落在阎君背后不住扩张、不住演变、异常真实可怖的一十六方小地狱里。
这一十六方小地狱也甚是奇异。没有目光看着它们的时候,它们也只是茫茫然的一方小地狱,只偶尔显化出些许受刑画面。
可当有人特意凝望它,当看着它的人心思浮动,它就会感应那人的心神,自发显现某些细节。
譬如受烙刑的时候,那被烧得赤红赤红的铜柱是怎么炙烤着受刑者们的魂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