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应余十三一定会帮他找到他妹妹。所以,我要求他要寸步不离地跟在我身边。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担心他这样的性格冒失地在江湖上闯荡,不知什么时候,遭遇什么样的危难,他便会没了性命。
余十三问我:“你为什么要帮我。”
或许是缘分吧。虽然相处短暂,但我总感觉自己和余十三之间有着难以描述的奇妙缘分。自是冥冥之中,我在四年前无意间救他一命。又是在冥冥之中,四年后,他又将那一命还给了我。
这便是天意吧。
但我并没有这么回答他。我告诉他,我帮你一个人,从来不需要理由。
余十三默然地跟在我身后,过了很久,他突然跑到了我跟前,目光坚定地看着我,说:“你可以教我武功吗?”
我从来没有教过别人武功。我甚至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学过武功。我总不能告诉余十三说,我的师父一个会发射银针的竹筒还有汀兰古穴中那些挂在石壁上毫不连贯的小人吧。
我只能拒绝,说:“不行。”
余十三不肯放弃,他伸手拦住我的去路,说:“你要怎么样才可以答应教我武功?”
我问:“你为什么要学武功?”
余十三说:“如果我会武功,如果我可以像你一样厉害,我妹妹便不会被人掳走了。”
这样的说法是多么幼稚可笑。
我凄凄地笑着,说:“如果真的是那样,我的女儿就不会丢了,我的妻子也不会死。”
“起码你有能力去找!”余十三喊道,“而我。。。。。。若没有你帮我,只怕我永远都见不到我妹妹了。”少年第一次向我示弱,他的目光尤为落寞。我原以为倔强的他是任凭什么艰难都不可战胜的,但他在与我共同经历了蛇头山一战后,充分认识到了我的强大和自己的不足。
我很满意。
但我仍然要拒绝。因为,我真的不知道如何教余十三武功。
少年执着的眼睛就那么盯着我,把我到了嘴边拒绝的话生生噎了回去,并让我无意识地从嘴里发出了一个“好”字。
就在那一声“好”脱口而出的瞬间,余十三噗通跪在地上,冲我连磕了三个响头,任凭我如何阻拦都阻拦不住。
余十三额头上带着青紫的印记,冲我喊道:“师父!”
我说:“不要叫我师父!”因为,这会让我想起我的师父——陈八茅。并不是因为我不愿想起八茅师父,只是他那短暂的一生里所给我留下的故事,总是让我莫名地觉得悲伤。
“那我要叫你什么?”余十三不解地问。
我想让他喊我一声“大哥”,但我又突然想到了李小谦,这个称谓当即被我否决。这时,我才发现,原来确定一个称谓比我更改自己的名字更加艰难。
我将跪在地上的余十三扶了起来,说:“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吧。”
余十三默默地点头,在他的脸上,没有因为我答应教他武功的喜悦,也没有因为我说不出一个称谓的失落。这个少年的胸膛里,始终揣着一颗我看不透的心。
2。
那夜,在赶往陆家山庄的路上,我和余十三住进了一家酒馆。
小镇上的酒馆,平淡无奇,就如我这一生中经历的所有小酒馆一样,平凡而普通。
但是,越是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小店里,越是藏着别有味道的酒。
或许是心情的低落使然,那一夜我喝了很多酒。直到我感觉自己浑身绵软无力,周边所有的事物都在摇晃的时候,余十三走到了我的跟前。
我将酒盏递到他的面前,给他斟满酒,说:“陪我喝一杯。”
余十三看着碗里漂浮的酒花,一个接着一个无声地破裂,他摇了摇头,说:“我从来不喝酒,我只喝水。”
我冷冷地一笑,说:“你知道喝水与喝酒的区别吗?”
余十三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我端起酒盏,醉眼迷离,那盏中的酒如同是海水一样在我眼前掀动着波涛。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那一盏烧喉的烈酒送入口中。我说:“一个人的心里觉得冷的时候,就必须要喝酒。因为,酒会越喝越暖,而水只会越喝越寒。”
余十三将一只空盏推到我面前,提起桌面上质朴的茶壶。冒着白烟的热茶带着“哗啦啦”的响声落入空盏。余十三说:“那是因为,你喝的是凉水。”
余十三起身离开了,留下了醉眼迷离的我看着白烟腾腾的茶盏,只感觉更加的迷离。。。。。。
3。
我一直在为如何教授余十三武功而苦恼。
既然答应了他,他又一直跟在我身边,无所作为总觉得不是那么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