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是人中龙凤,是要加官晋爵的,是陈家祖坟上冒的青烟!她算哪根葱?我绝不准任何人!任何人!任何人阻碍二郎!”
瞿老夫人来回踱步,口中念着无非是长子与孙子读书受的苦难,陈家从泾县出来所受的白眼和折磨都是老生常谈。
常常挂在嘴上的,很老旧的几出戏,如今被赋予了更为崭新的情感——被背叛的激荡。
是的。
在气愤于家族期望的二郎被勾引的同时,瞿老夫人感受到了背叛。
老妇人光脚踩在地上,花白的头发披散下来,形容癫狂,“她还骗我!她骗我不成亲!骗我放放心心地将陈家的生意亲手交到她手里!”
“她把我当什么!傻子吗!?”
“我对她那么好!衣食住行,我哪一样亏待过她!她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引诱我那不谙世事的孙子!?”
“她跟她那小贱蹄子的亲娘一模一样!”
“真会做白日梦呀!一个妾生女,还想麻雀变凤凰,当上官员太太!”
“贱人!”
“贱人!”
“贱人!”
瞿老夫人恶狠狠地骂了无数口!
瞿二婶气都不敢出,更不敢出声反驳:她尚且不知道这层背叛从何而来?
她更不明白,显金做错了什么?
二郎的喜欢,又干显金什么事?
显金究竟背叛了什么?
她答应了不嫁人,就从未求上门来,说想找个好夫君呀!
瞿二婶一口气提到喉咙眼上,不知为何,眼球渐渐迷蒙上了一层水雾。
有惧意,有悔意,有无所适从。
终于。
油灯闪烁,灭了一盏。
瞿二婶抖了抖。
瞿老夫人停下了脚步,眼皮上抬,看向瞿二婶,“把三郎从舅家叫回来。”
瞿二婶浑身再一抖,七魂六魄都快散了。
瞿老夫人声音几乎要沉到地下,“贺显金手中的生意,总要找个人接,秋闱卷纸已经大差不差了,但贡纸还没最后敲定,突然换人掌舵,陈家必败。”
瞿老夫人慢慢抬起脸来,脸颊上的肉微微颤动,“我们再容她几日,等乔山长走了,等她把贡纸生意拿下来,再算总账。”
瞿二婶带着哭腔,“您您预备怎么算这笔账?”
瞿老夫人缓缓转过身,笑了笑,“当初,我贴心贴肺地把瞿家最好的儿郎送到她身边,预备风风光光地将她嫁出去,做正头娘子。”
“她不要。”
“她犯贱。”
“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既然正头娘子,她不要做。”
“那就不做好了。”
“等三郎回来,叫她做三郎的妾室吧。”
“和她娘一样,家学渊博,世代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