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缇娜可以这样安慰他,他却决不想用这样的安慰去宽恕自己。
于是,年轻血族又给了他一个更重的脑瓜崩,弹得道格拉斯脑袋都向后一仰,旋即呲牙咧嘴地捂住了额头。
“不要在我床边露出这种表情,不知道的以为是我死了呢。”她咬着输血管,口齿含糊地批评。
“好好好……”收拾好心情的道格拉斯无奈,顺着她的意思来。
正在这时,房门被人轻轻叩响,自从进门就坐在门边沙发上状似发呆的安托尼亚打开门扉,门外是几人名义上的队长,血族男爵鲁斯巴托里。
道格拉斯站起来向对方致意,这毕竟是名义上的领导。而脸颊瘦长、气质成熟的鲁斯似乎没想到他也在,颔首回应时目光隐晦地在几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平静地对安托尼亚说:“时间到了,你跟我来吧。”
“好。”
年轻血族说罢,回身向道格拉斯示意了一下:“你先陪姐姐,等我回来,带你去见舒尔茨。”
“你忙你的,我自己去就行了。”道格拉斯有些奇怪地看着他,自己又不是小孩子,总不至于在庄园里迷路,没必要这么叮嘱吧。
“咳,”站在门外的鲁斯忍不住又看了安托尼亚一眼,随后解释道,“舒尔茨在接受特殊的治疗,治疗区域没有许可不能进入,你还是等他回来吧。”
特殊的治疗?仪式魔法,或者血族不能外传的秘药之类?既然鲁斯都这么说了,道格拉斯也就不再反驳,点了点头目送两人离开,坐回床边,若有所思:“你怎么没开导一下安托尼亚?他那表情看着比我还糟糕。”
“啊,他和舒尔茨感情一直很好……”
提到弟弟,安缇娜神情似乎也有所变化。她拨弄着自己披散的黑发,鲜红眼眸若有所思地盯着道格拉斯,忽然说道:“你知道,丰收教堂那枚圣徽的事吗?”
“我只知道舒尔茨神父能抗衡半神,是借用了圣徽的力量。”
“是啊,前两年鲁恩和弗萨克战争最末尾的阶段,据说发生了神战,当时,呃,大地母神曾在城市南部显露神迹,祂残留下的一丝神力被保存在了圣徽中。”
原来如此……结合在罗塞尔处获得的知识再联想当时的战况,道格拉斯能够确认战争一定是因为神战而终结,而被打到贝克兰德的“黑夜女神”居然战胜了“战争之神”夺得最终胜利,安缇娜这么一说,他觉得“大地母神”在其中肯定也扮演了重要角色,毕竟别人打神战呢,谁也不会专门跑过来只是围观吧。
从后续种种结果来看,也许是两位女神联手战胜了战神也说不定。
脑子里转着不能轻易说出的内容,道格拉斯顺着她的话语继续说了下去:“所以,舒尔茨神父其实是借用了那丝神性,才制造出了那个巨大的土偶……”
“那叫泥土魔像,是序列四‘古代炼金师’的能力。”安缇娜给他补充道,“神性是本质,要驱使神性中蕴含的非凡能力,需要的是超出你想象的灵性。”
顿了顿,她的语气不自觉地沉重起来:“虽然平时圣徽就挂在那里吸收信徒的灵性并储存起来,但相对于发动半神层次攻击所需的灵性来说,还是太少,太少了……而且,那是神性……”
听着听着,道格拉斯心脏忽然往下一沉,徒然有了某种不好的预感,忍不住打断安缇娜的话语皱着眉追问道:“你、你想说什么?神父他难道不是已经好转了吗?我听看门人说,他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年轻血族看着豁然站起身的道格拉斯,表情里有种温和的无奈和苦涩:“是啊,舒尔茨不会有生命危险,可是……直面神性甚至承受神性,不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序列六能够应付的。”
道格拉斯专注地看着安缇娜嘴唇一开一合,但她话语中的内容却像是风声刮过,让他难以理解其含义:
“他活着,但濒临失控。
“你知道这对非凡者来说意味着什么,呵呵,魔药本身就会积累和带来疯狂,这本就是一个脆弱的平衡……
“大地教会和我们都擅长医治,不论是肉体还是灵魂。可是,一旦非凡者真正失控,身体和灵彻底崩散,恐怕唯有神明才能够逆转……
“这两天,大家讨论了很多。大部分人认为让舒尔茨早日回归母神的怀抱才是正途,不过,安托尼亚和我不同意。
“舒尔茨是我们的朋友,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我们……唯一的朋友。”
安缇娜再次深深地叹了口气,她没有勉强自己继续微笑,而是面无表情地说出了最后的结果:
“看门人是伯爵的血仆,你应该看见他的血仆印记了。
“‘血仆转化’本身是序列八‘驯兽师’的延伸,本身就能驯服包含非凡特性的生物——包括非凡者。
“血仆的体质和生命力会得到极大加强,原本的绝症甚至会变得可以治愈。当然,这不包括失控,但成为血仆共享主人的灵性和生命力后,就能够……让灵体崩散的速度,变得很慢很慢,让这个不可逆转的过程变得很长,很长……
“我们序列比舒尔茨低,所以安托尼亚只有一次尝试机会。
“要是他转化失败,伯爵阁下就会代为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