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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漫长的一天（第1页）

对台尔巴合这种‘小部落’头领而言，有关黄金家族的神异无疑是一种秘闻，他们没有渠道听说这种只在上层建筑流传的事情。

但连巫萨里那个萨满对此都茫然无知，就只能证明长生天信仰在这片土地上已经彻底沦为不入流的信仰派系了。

李如风花了点时间，借着酒意劝说台尔巴合父子俩放弃了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这并不难，他只是讲了几个老苏丹给人戴金面具的小故事，这父子俩就怂了。

这片土地上的人对黄金家族的恐惧已经深入骨髓，帖木儿利用了这一点，但那时以为内帖木儿背后有上万铁骑做后盾，台尔巴合父子这种小势力没这个资格。

晚宴很快就结束了，台尔巴合父子俩显然铁了心要在这次叛乱中吃下最大的那块蛋糕，他们还对李如风开出了一个相当有诚意的条件。

和蒙哥一样，他们也愿意把信仰领域的权利全盘交给李如风，他们想要的，都是世俗权利。

这些厮混于中下层的统治者，还没有意识到信仰领域对世俗权力的影响，在他们看来，萨满么，影响力也就那么回事，老萨满那么通天的人物也不过是三餐温饱，受人尊敬而已。

他们完全没有考虑老萨满之所以那么与世无争，只是因为他的个人追求。

酒肉过后，宴会散去，巫萨里终于找到机会能和李如风单独见面了，只是现在，他已经没什么有价值的消息提供给李如风了。。。

“额，如风萨满。。。其实我是想提前告诉你一声，他们抓了朵思忒的使者。”巫萨里在自己帐篷的一角鼓捣了一会，找出了几只干净的茶碗，用外面烧热的水冲了两杯浓茶递给李如风醒酒。

李如风四下打量着巫萨里的帐篷，和他一年多前来拜访时布局几乎差不多，一把已经坏了把手的小铁壶正坐在火上烧，茶碗边缘也有磕碰形成的锯齿。

在这个慢节奏时代中，这种一成不变似乎才是正常的，但如果这发生在一个拥有数百名能骑马上战场的蒙古人部落，就不正常了。

作为这片土地的合法统治者，这些帖木儿的追随者在过去一代人里已经习惯日子越过越好的生活。

他们是天生的掠夺者，将这片土地的财富聚集在自己手中，三分之一归老苏丹，三分之一归地方迪万，三分之一归自己。

他们出生那天就知晓了这个规则，并且打算把它维持到自己死的那一天。

至于财富从何而来，因何而来，原本属于谁，他们根本不关心，他们只关心二次分配这件事。

李如风所在的部落别看看起来破破烂烂的，但全部落七十多户，三百多口人，个个都能吃饱饭，绝大部分家庭都拥有一个以上的奴隶为自己劳作。

台尔巴合部坐拥甜水河南岸，这附近人口数量大，那些被征服者宁可忍着被蒙古人敲诈，也不愿意离开这片水草肥美的草原。

部落里的牧民，他们畜群规模是不断增长的，首领的财富也是不断增加的，即使是老萨满那么与世无争的人，也或多或少从这种增长中受益。

但巫萨里，现在不只是被边缘化的问题了。

“怎么回事？”李如风叹了口气，他已经开始把自己带入长生天信仰管理者的角色了。

“我总感觉台尔巴合他们有事瞒着我。”巫萨里犹豫了一下最终开口说道，“他们最近半年来一直在有意削弱我的威信，很多牧民都觉得我是个虚有其表的萨满，现在连婚礼和葬礼都不再邀请我了。”

“你觉得问题出在哪？”李如风皱起了眉头，他对台尔巴合部的记忆还停留在一年多前，老萨满带自己来此地游历时的经历。

最少在那时，台尔巴合父子俩对巫萨里依然恭敬有加，对长生天信仰保持着虔诚。

当然，这种虔诚也仅仅停留在实用主义上，它可能是这片土地上对世俗权威干涉最小的宗教信仰了。

“我现在确定不了，如风萨满，不怕你笑话，连我自己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是个徒有其表的萨满。”巫萨里一脸迷茫的看着李如风，“我从没真正感受过长生天的力量，祂从没回应过我，是我不够虔诚么？”

巫萨里说着，解开了衣袋，这个举动吓了李如风一跳，他真担心对方黑袍子下面啥也没穿，毕竟萨满教义里可是包含回归原始这一条的。

换句话说，即使哪天李如风有了裸奔的习惯，它也完全符合萨满传统。

但好在巫萨里没有那么变态，他只是。。。做了更变态的事。

在袍子下，巫萨里干瘦的胸膛上是一片让人恶心的伤痕，高低不平的疤痕组织互相交错在一起，就好像有人曾用勺子在这开过饭一样。

“你做了什么？”李如风的声音有些尖锐，高达LV4的社交属性让他能将自己的微表情完美隐藏在面具之后，即使他现在觉得巫萨里是个精神病，也绝不会让对方看出来。

“我把自己的血肉献给长生天，每天一片，整整两个月，但什么也没发生，祂对我熟视无睹。”巫萨里的声音有些空灵，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告诉我，如风萨满，你曾得到过长生天的回应么？我的信仰，真的真实不虚么？”

我得到个屁，李如风心里卖妈匹，嘴里却说着：“你的信仰当然真实不虚，巫萨里萨满，你只是太急躁了，你对自己的质疑，影响了信众对你的看法。。。”

“我没看见长生天，但我当时看见了其他东西。”巫萨里的话让李如风瞬间警觉了起来。

“你看见了什么？”李如风模仿着巫萨里的语气引导着对方继续说下去，同时在脑子里思考着自己该怎么脱身。

凭借自己的直觉，以及之前在帕丽莎那把魔剑那得来的经验，李如风觉得这事搞不好是哈依沙尔擅长的领域。

“我看见。。。”巫萨里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被一声刺耳的号角声打断了。

“有人袭营！有人袭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