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战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话,“还想劝我跟你一起认字?”
她变了法子了,摇摇头,“您不能这么想,您学这些不是为了我,是为了您自己,不识字儿在这宫里多亏啊,老话儿说。书中自有黄金屋,出门莫恨无人随,你现在虽然是圣太子,可身边能使唤的动的人却没几个。……”
楚战看她一张嘴开开合合的,注意力开始分散,外头起了风,风吹着窗棂,哗啦啦的响,他松松领口,她说的话在耳边转一圈就是不往耳朵里钻。
“去把窗户打开。”他打断她的喋喋不休,总觉得屋里热,身体里好像有火在往外拱。
苏知非一愣,搓搓胳膊,“开窗户干什么?外头怪冷的。”
“冷?”他索性伸手一扒,领口嚯的敞开一片,身上肌肤都是红的,像喝多了酒那么个颜色,“热死了,去开窗。”
入冬的天,外面的风就跟刀子一样直往你骨头缝里钻,她过去把窗户打开,在窗口打个寒噤,瑟缩着转过头,“殿下,你真的。……”
不冷吗?
她一句话没问完,转头看见楚战红着脸看着她,连眼睛都是红的,额头青筋恨恨爆起,像只随时会奋起攻击人的野兽。
这太不对劲儿了,她本能的往后退,“殿下?你是不是不舒服?你看着不对劲儿,要不我……我还是去给你请个太医吧?”
楚战晃晃脑袋,眼前色彩仿佛瞬间明亮起来,她开开合合颜色鲜艳的唇,桌上烛台映照出昏暗光线,屋里只有他们两个,外面呼呼风声似乎不存在,屋里静的只有他们两个的呼吸声。
他这样对劲儿才有鬼了,苏知非步步后退,已经来到门口。楚战站起来,慢慢朝她靠近,苏知非再不敢待了,拉开门就往外跑。
她跑出门,也顾不上关门了,撒丫子就要出去找太医,可刚出了门,一脚还没踩到台阶上呢,他居然跟了出来,从后抓住她领子,又生生把她拖了回去。
苏知非一声“救命”刚喊出一个字,转眼又被他拖回去,而那一声破的“救”字也消散在风中,没人听见。
她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背靠在门上,欲哭无泪,“我……我去找皇上辞官,你要是不乐意让我教你我就不教,但是你别。……你这样怪吓人的。”
楚战理智仍存,手按在她肩上,不断收紧,“那茶有问题,里面下东西了。”
“有问题?”她立马反应过来了,趁楚战理智还未全崩,推开他去倒了杯茶,放在鼻端闻了闻,什么也闻不出来,这茶本来是玉阙打算送给楚战,现在看楚战这样儿,茶里下的什么药也就不难明白了。
“我去找玉阙。”
她放下杯子,但看见堵在门口的楚战又犹豫了,“那个殿下,你能不能让我先出去?你这样,我过不去。”
他越来越热,那种热像是有人在他身体里点了一把火,风吹不灭,还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楚战从门口让开,苏知非贴着墙走,尽量离他远远儿的,但跟他面对面经过的时候还是紧张。
快到门口了,她心里悬着的一口气才稍稍放下些,结果楚战忽然冲她伸出手,苏知非躲了下,结果他一只手扑空,另一只手伸过来,苏知非没逃过另一只,被他抓住。
书房里没有床,只有一张睡榻,他目光在屋里巡视一圈,最后落在那张睡榻上,把苏知非拉过去,狠狠摔在上面。
她摔下去时手臂撞到一旁的桌子,正好碰到那块儿骨头上,又麻又疼,被摔下去时又头晕脑胀,揉揉胳膊反应过来时,他的脸已经近在眼前了。
“不是。……”她偏着脑袋看向一侧,“殿下你冷静一点,这事儿还是让玉阙来吧,她给你下的药,她肯定是想算计你,这件事得弄……”
呼吸近在耳畔,苏知非说不下去了,紧抿着嘴,眼前雾蒙蒙的,快哭出来。
他忽然伸出手,轻轻抚上她脸颊,一句话不说,但也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眼睛红的快要滴出血,手背连着臂膊的青筋凸起,很显然是在努力克制。
苏知非半天等不到下文,悄悄抬眼看他,他伸手遮住她眼睛,犹豫许久,松开她站起来。
“滚!”
悬在身体上方的压迫感陡然消失,苏知非坐起来一看,他背对着她站着,沉重呼吸带动肩背不断起伏,这会儿不走,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要发疯。
她站起来就往外跑,出去叫醒伍德,让他去太医院请何水清,她脚下打个顿,又去敲玉阙的房门。
玉阙打开门,苏知非冲她笑了下,完全推开门进去,“你从哪儿弄得药?”
玉阙故作不懂,“什么药?你有病?大半夜闯进来说什么胡话?”
“说胡话?”她盯着她,“茶里你下了什么药?”
“你说这话我就不明白了,真是奇怪,我还没送到殿下那儿呢,就被你给劫走了,你现在还反过来问我下了什么药?我哪儿知道?备不住是你自己下的,还反过头来冤枉我!”
苏知非这下就明白了,这件事也怪她自己蠢,怎么想到从她手上拿东西,但她也没想到玉阙手上会有这种药,不可能是宫里拿的,应该是进宫时带进来的,以防爬床失败,好有个应对之法的。
她冷静下来看着玉阙,“殿下没那么傻,这件事你栽赃不到我头上,我还以为你能有多聪明,搞了半天也就是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法子。”
玉阙无所谓道,“是啊,殿下可不傻,谁知道是不是你故意给殿下下药还诬陷在我头上?”
“伍德已经去请太医了,到时候什么都清楚了,你担心达袒王女来之后会影响你,那拜托你也动动脑子,你真以为楚战听风就是雨,没有自己的想法?”
苏知非心里其实很清楚,今天这件事怪她自己,虽然没出什么事,但她心里就是有火,不管玉阙是真的喜欢上楚战,还是因为别的原因这么做,她总觉得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