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枝还没熟透吧,妈,你多少钱买的?对了,舞院那边是什么情况?”
何文兰微微怔楞:“你不记得了?”
林霄摇摇头。他的内心很踏实,反正医院已经给出记忆障碍定论,就算说不记得也合情合理。
何文兰的手伸得很长,拍了拍林霄的手背:“想不起来就不想。反正都辞职了。”
“我辞职了?”林霄难以置信,“当初您为了逼着我学舞蹈,都说要断绝母子关系了。我辞职,您没打断我的腿?”
“胡说什么呢!这事倒是记得很清楚。”何文兰嗔怪地打了儿子一巴掌,“现在能跟以前比吗?现在的薪水很低,不是排练就是演出,辛苦得很。辞就辞了吧。”
就这样?林霄回想起过去,为了捍卫自己成为一名医生的梦想,可没少跟母亲斗智斗勇,若不是苏利亚台风和泥石流……
想到这里,手机屏幕亮了,白墨轩打来了电话,说是已经到他家的小区门口,叫他尽快出门。
林霄回头看了眼窗外,雨已经停了,灿灿星光点缀着漆黑的夜空与万家灯火遥相呼应,好不美丽。
回过头,林霄说:“妈,墨轩来接我,我出门了。”
“儿子,你还有钱吗?”
林霄茫然地摇摇头。其实,他的意思是不知道。何文兰八成是误会了,使自己的手机给林霄转了点钱,又叮嘱两句,无非是不要喝酒,注意安全这类的话。
即便是一场雨,也没耽搁了人们的业余生活。八点左右,外面正是灯火辉煌的时候,不远处的广场上播放着舞曲,一群大爷大妈非常认真地跳着广场舞。服装一致,动作整齐划一,标准的像是专业人士。
林霄站在小区门口四下张望,就见对面一辆黑色的奔驰停在路边,驾驶席的车窗开着,白墨轩坐在里面朝他招手:“林霄,上车。”
林霄上了车,白墨轩瞧了他一眼:“你怎么穿这身啊。”
“怎么了?”林霄没觉得自己的衣服有什么不对。
白墨轩把车子开起来,笑道:“像是个学生。”
我本来就是个学生。
关于林霄着装的问题,没有再讨论下去。可是,白墨轩的嘴也没停歇过。林霄一直听着他balabala,很少搭话。
白墨轩自顾自地说了二十几分钟,遇到红灯把车停下,朝着林霄挑挑眉:“你做好准备吧,那帮人都憋着灌你酒呢。我可帮不了你。”
“酒精会刺激脑神经。”他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医生说了,戒酒。”
“别告诉我你连烟戒了。”
“我还抽烟?”
白墨轩呵呵一声:“你是老烟枪了好么。“
一点都不好!林霄想着。
随着白墨轩的话,车子拐了一个弯。林霄被忽然出现的硕大的霓虹灯招牌吸引了注意力。
两层高的小楼上Cityofjoy字样的招牌亮的晃眼睛。小楼门前站着很多年轻人,远远看过去一个个打扮入时,或三五成群,或两两相伴。在开合式的大门间进进出出。
白墨轩把车停好,林霄下了车。步伐间有些激动。在他二十六年的生活中从未踏足过这种地方。也曾经好奇过,还有过进去看个究竟的念头。可是,一方面学习压力太大,一方面他总觉得自己跟这种地方格格不入。究其原因,也说不出个子午卯酉。
白墨轩带着他走进了Cityofjoy。那一瞬间,巨大的音乐声像是要把人活生生掀个跟头。林霄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撞在白墨轩的身上,被他抓了个正着。
这里的一层很大,散座卡座基本都坐满了人,舞池里的人更多,摩肩擦踵,摇头扭腰,像是一大块五颜六色的口香糖在蠕动着。
因为声音太大,说话根本听不到。白墨轩干脆拉着他在人群中挤来挤去,上了通往二楼的梯子。
二楼是包间,走廊的灯光昏暗,每隔几米就有一个服务生站着。他们的脸上涂了荧光夜,让林霄想起了印第安人。
路过第二个包间的时候,房门忽然打开,一个醉醺醺的男人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林霄避开他,跟着白墨轩继续往里走。
喝多的男人蹭着墙一路走进卫生间,刚找到小便池,他的同伴追了进来。
“你把话说清楚,拿了什么?”同伴面色不悦地问道。
酒醉男嘿嘿一笑,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个卡包来,在同伴面前晃了晃:“哥们手多,多快啊。妈的,敢惹我?我那什么,我就说让她等着。呵呵,她今晚要是不来,我,我就烧了。”
同伴一把抢过卡包,打开来,第一眼看到的是身份证。一张端正的照片,还有一个名字——司徒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