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就当它们不同吧。”他说,“那你说说,柯瑞妮当年是怎么教会了你那些不同的知识?”
“我们法师有传承真知的法子。”她怀着奇异的骄傲感说道,“真正的知识不会写在纸面上,所以世俗中人永远都别想知道。”
世俗中人塞萨尔眨眨眼睛,说:“你答应过教导我真知,引导我接受道途的。”
“呃。。。。。。。我答应过吗?”菲尔丝眼神飘忽。
“是的,你答应过。我想你该不会告诉我,当初你许下承诺,根本就没想到这一茬,只是在跟我信口许诺吧?”
见菲尔丝局促不安,塞萨尔也不焦急,只是下床出去。不久后,他从走廊抱来了盛有温水的木头水盆,放在卧室床边。菲尔丝不解地看着他:“这是什么意思?”
“既然你答应教导我,我就该算是你的学生。”塞萨尔耸耸肩说,边说边拧了条湿毛巾递到她手里,“学生帮行动不便的老师准备行装,照顾生活,这事你以前也会干吧。收学生的时候,你们法师有什么繁琐的规矩吗?比如说,学生的年纪不能太大,老师的年纪不能太小,诸如此类?”
不知为什么,这个玩笑式的说法让菲尔丝吃惊不已。
“不。”呆愣了好半晌后,她终于说,“我们这些已经没了学派的法师没什么规矩,也许过去有,但在这个时代也已经没有了。所以你也用不着叫我,呃,老师。”
“你不喜欢这个称呼?”
“也不是。。。。。。你不觉得很怪吗?你比我年长。”
“知识浅薄的人管知识渊博的人叫老师,这很正常,反正比靠年纪和资历正常多了。我想在恶魔学上,诺依恩里没有几个人能超过年纪轻轻的菲尔丝,对吗?”塞萨尔半开玩笑地对她说。
“那是因为根本没有人学。”她咕哝道,“人们都认为这是异端邪说,那些法师为了自保也都睁眼说瞎话。”
“这就是为什么我要向你虚心请教。”
“我需要做些准备。。。。。。我们传授真知需要施咒。”
。。。。。。
不知是不是因为她这传授真知的法咒很复杂,塞萨尔从凌晨等到了中午。由于身份是还是买来的奴隶,一时半会,他也没法离开力比欧的住所,只能在这耐心等着。
卧室的棕色窗帘很厚实,拉上之后完全不透光,如同在深夜。借着煤油灯阴晦的光芒,他看到地板上逐渐描绘出一个硕大的人血圆环,因为没有刚死的动物,用的是他凌晨献的一小杯血。
再仔细一看,所谓的圆环,其实是许多繁复臃肿的象形文字,看着就像密密麻麻的蜘蛛尸体。
因为心情烦闷,塞萨尔下床走了两步,掀开一丝窗帘缝,通过护窗板的缝隙看向外面。是个阴雨天,大雨就像瓢泼一样。他透过模糊的雨幕从下方街道听到了呵斥和叫喊,不出意外,又是拐来了人的本地贫民团伙在和人口买卖团伙讨价还价。
他听到菲尔丝轻声叫自己过来,于是放下窗帘,走进用鲜血铭刻的圆环中。他和她面对面坐下。年轻的小法师用一种习惯性的动作,露出倦怠疲惫的神情,她伸了个懒腰,在头顶上交叉着纤细灵巧的手指,仿佛总是有些意识不清。
为了不挡视线,刻画法阵时,她把额前的头发捋了上去,在头顶上固定起来,露出雪白的前额。不过,还是有几绺亚麻色秀发垂落下来,搭在她交织的长睫毛上,害得她经常要晃晃脑袋,把发丝甩到边上去。
菲尔丝一边小声咕哝,说着听不清的话,一边弯腰把身子往外探,补上最后几个缺失的象形文字。她的衣服拉紧了,能看到肩胛骨微微挺起的轮廓,又细又窄。灰色衣袍紧贴在她尚在发育期向内弯曲的后背上,轮廓很柔和,颇像是枚象牙,往下逐渐变细,显出异常柔软的腰身来。
她只是无意,但她的动作确实有种撩人心弦的韵味,阴郁又迷幻,加上她特殊的身份,还带上了神秘莫测的观感。对于某些嗜好神秘学的贵族,她也许颇有吸引力,就比如和草原人有联系的那位。
完成法阵后,菲尔丝开始诵咒,正是逃出城堡时他所听闻的诡异低语,绝非人能发出的声音。塞萨尔感觉那些音节如蜘蛛网般蔓延在法阵四周,裹挟着尘埃,从半空中朝他笼罩了下来。空气变凝滞了,让他觉得呼吸不畅,不过也变得温暖了,他觉得大脑晕晕乎乎,如同在饮酒。
她把手伸到他面前,手指节节张开,一枚虚幻的紫水晶逐渐在她手心浮现,其中各色弧线交错穿梭,宛如身处梦幻中。塞萨尔感到皮肤刺痛,视野中的一切都在消融,好像世界是一副油画,有人往画上泼了水,浑浊的颜料淅淅沥沥流淌下来。
真知。。。。。。究竟什么知识算是真知?如果不用语言传授,那用什么,记忆的碎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