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长街落下战鼓一样的脚步,御影唯咲原本只想问他沉默的原因,这一抬腿,竟感到了远远超出单纯的“睡前运动”的刺激,好像全身的细胞都在一瞬间焕发新生,对于战斗——或者说狩猎的渴望攀至顶峰。
不同于从前和同龄人之间毫无悬念的戏弄,千切豹马,那副单薄到都不曾被她放在眼中的身躯,竟然能在短短的两秒里和她拉开数米之距。那种遽然生长的蓬勃的生命力,和以前只会对她摇尾乞怜、苟且求生的猎物全然不同。
御影唯咲听到了自己剧烈的心跳。
前所未有。
千切豹马不知道她的身份、不知道她的过往,不知道被她追逐代表着什么。
不知不觉间,连御影唯咲的双腿也越迈越快。
她的手指好几次都险些抓到千切豹马的发梢,可只是瞬息,千切豹马又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他真的像一头艳丽的、矫健的猎豹,一反御影唯咲此前看腻的猎物,反而以同级捕食者的身份闯进了她的眼帘。
御影唯咲的眼睛越来越亮。
心跳也越来越急。
“赤豹!”御影唯咲伸长了手臂,脚下使出平日战斗时的跑动技巧。
她的手指终于在速度瞬间的爆发之后勾到千切豹马的衣摆,不等千切回头,御影唯咲兴奋地接上前话:“明年,我们也继续做好朋友吧!”
“……?”
御影唯咲全然没有看出千切豹马的迟疑,自顾自说:“和赤豹一起,好像很多事情会变得不一样。我喜欢和赤豹待在一起,所以——”
“比回家还喜欢吗?”
“……咦?”
千切豹马被她拽住,慢下了脚步。他坚持用后背朝向御影唯咲,手里还拿着石原给的礼物,路灯将两人的倒影都无限拉长一般,暖融融的姜黄色再次凝在一起。
千切豹马重复了一遍:“意大利比鹿儿岛更好吧,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御影唯咲怔怔的:“回去?”
“日本和意大利相距接近一万公里,你为什么说喜欢和我待在一起?”
“说什么‘为什么’——”
御影唯咲强势地将千切豹马扳了过来,他瘦削单薄的肩膀轻易被她握住。一使巧劲,千切豹马就不得不正面迎向了御影唯咲,任由他再怎么固执地扭脸,也藏不住眉心深深的沟壑。
“为什么不高兴?”御影唯咲也和他一样皱起了眉。
她最讨厌处理别人的情绪。御影唯咲不擅长这个,甚至讨厌这类极富感染力的情绪。
别人的愤怒会让她也愤怒,别人的悲伤也会让她愤怒。
可千切豹马现在这样似恼怒似沮丧的情绪,让御影唯咲陷入生平第一次的困惑中。
她来不及剖析自己是否感到了不耐烦,是否想要逃离。御影唯咲只听见自己声线都在颤抖,用以前从未有过的小心翼翼的口吻询问:
“我的话冒犯你了?因为我要回意大利,就不能和你做朋友吗?
“豹马,我不明白,你能不能教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