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在就好,天塌下来有人顶着。
天枢看见左倾颜,也是脸色微变。
“咳咳!”他猛咳两声,下意识朝门内看了眼,然而,房里传来的淡淡呼噜声张弛有度,节奏未变。
这下完了……
含怨的目光扫向她身后的开阳,开阳却仿佛什么也不知道,面不改色,“大哥,大小姐有事找主子,外头风大,我就把人请进来了。”
没等天枢开口,开阳又道,“府里人手不够,我先出去看着,大小姐请。”
话落,他转身脚底抹油,将一身轻功发挥到极致。
死道友不死贫道,对不住了大哥。
左倾颜站着,看着天枢一脸的不自在,面色无波朝里面扫了一眼,声音轻柔,“枢统领怎么了,我来见他,不方便吗?”
房里能把人熏死的酒味,她当然也闻到了。
她总以为他这些日子定是忙得不可开交,生怕为这些不甚紧要的事打扰到他。
没想到,人家还有闲心喝酒!
“看来,真是不方便。”左倾颜垂下眼睑,“那我先回去了。”
“不是不是……主子他只是睡着了……”
天枢从未应对过这样的情况,又觉不妥,看见左倾颜淡下来的神色,脑子一热,随即说了实话,“主子他是心情不虞才喝高了——”
对上左倾颜轻拧的眉眼,他抿了抿嘴。
“后日便要动身,他喝这么多,你为何不拦着?”
天枢一滞,想起殷氏写下的那叠血书还散落在桌上。
因为他不敢。
谁也不敢在主子的气头上自作主张。
天枢无声叹了口气,转身推开门,“大小姐自己进来看看吧。”
房间里极暗,隐约的一盏烛火也将要燃尽。
祁烬趴在桌上闭着眼睛,被翻过面的绿皮乌龟就在他跟前,头和四肢都缩在壳里。
一人一龟,异常和谐。
桌上散落的血书极其抢眼,没等左倾颜问,天枢主动解释,“是殷氏亲手所书的供状。主子就是看了这些,才会……”
左倾颜拎起其中一张,蹙眉轻问,“殷氏怎么突然就肯招了?”
天枢默了默道,“我们将左倾月从枢密院换出来,殷氏见我要对左倾月下手,当场就服了软。”
自从齐王和祁皓逃狱之后,枢密院诏狱又回到卫鸢手上,看管的人手少说也加了近一倍,想将左倾月换出来,必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这些,都是她写的?”左倾颜拎起第一张,垂眼开始细看。
“是……”天枢看着她,欲言又止。
她眼睑未抬,“你想说什么?”
天枢咬咬牙,索性将心里的担忧说了出来,“大小姐,主子性子虽冷,可对大小姐从来都是情真意切,纵使皇上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也与我家主子无关……”
“还请大小姐,莫要因为皇上,而厌弃主子!”
左倾颜没有回答他,只是沉默看了熟睡的人一眼,低声道,“把他扶到榻上,你先出去吧,我待会儿替他扎针醒酒。”
天枢颔首,按着她的话上前,拉开祁烬臂膀的时候,却见他藏着桌下的大手,紧紧握着一支银钗。
银光微晃,哐当坠地,发出悦耳声响。
左倾颜抬起眉眼,熟悉的银钗顷刻间映入眼帘。
这一支纤巧轻盈的钗子。
却犹如万斤巨石,在她平静的心湖激起千层惊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