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吧你!”陈员外又给了顾母一巴掌,“你也滚外面候着去。”
顾母抬手碰了碰被打得火辣辣的脸颊,笑了:“您这是铁了心了?”
“少废话。”
顾母依旧在笑,又回头看了顾京墨一眼,接着抬手整理发鬓似的朝外走。
陈员外还当她要离开了,当即淫|笑着朝里间走了过去,路过顾母时,顾母却拔下了自己的发钗,朝着陈员外的心口刺了进去。
顾母这一下极狠,刺完便走到门口挂上了门锁。
陈员外的一声惨叫引来了他的随从,可惜无法破门而入,只能用力撞门,一次又一次,门板摇摇欲坠。
门外还有老鸨尖锐的叫声:“怎么了这是?”
顾母赶紧进里间,用满是鲜血还在颤抖的手打开床板,拿出了一个盒子给了顾京墨:“这是阿娘给你存的赎身钱,你先拿着。”
娼妓的女儿,也会被认定为是妓院的所有物,想要离开也需要赎身。
顾母推着吓傻的女儿到了窗户边,将手里的双钗递给了顾京墨:“逃出去,逃出城,不要回来。”
顾京墨也知道她们惹了大事,拉着顾母的衣袖哭泣着祈求:“阿娘!我们一起走!我一个人害怕!”
“你闭嘴!”顾母看着门板即将被撞烂,将她举到了窗台上,“只有你好好地活下去,我今日做的一切才有意义!”
顾京墨一怔,突然顿悟了似的,握紧了带血的双钗以及怀里的小盒子,跃窗离开。
顾京墨身体灵活的好处在此刻体现,她几个纵身便已经跃出了很远,还能轻盈落地。
顾母看着顾京墨逃远了才松了一口气,眼泪不受控制地簌簌下落。
门终于被破开,顾母也有了惊慌,却还是坦然说道:“是我杀了他!”
陈员外的随从先是看到了主人的尸身,第一反应便是抓住了顾母,一时间,竟没人记得屋中之前还有一个小孩,无人想到要去追。
顾京墨在冷清的街道上快速奔跑。
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鞋子跑掉了一只也没有在意。
悬颂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那个小小的身体,那么瘦小,那么单薄,还那么无助。
他甚至想追过去安慰,可惜,他做不了任何事情,这些都是已经发生过且无法改变的事情。
她没有立即出城,而是不死心地去找了相熟的人,用力地拍院门,许久后那人才整理着衣服出来,探头朝外看:“你怎么来了?”
“求求你,去救救我阿娘。”
她记得这个人,这个人曾经钟情于自己的母亲,连她都接纳了,偶尔会给她带来些好吃的糕点。
“你娘怎么了?”这人纳闷地问,目光扫过了顾京墨手中的双钗。
“我阿娘杀了陈员外,你能不能……”
那人听了这句话,当即将门关上了,之后任由顾京墨如何拍门去求,那人都不出来了。
她第一次意识到,男人的真心可能……没那么无所畏惧。
顾京墨只能捧着东西去求别人,这回那些人见到了顾京墨手中的血,便猜到不是什么好事,也都闭门不见。
她没办法,只能去求最狠心的屠夫,希望他能去救出自己的母亲,还献出了手里的盒子。
屠夫看了看盒子里的银钱,似乎有些犹豫,于是问:“去哪救?”
“陈员外家……”
“疯了吧?!滚!”那人赶紧合上盖子,将盒子重新丢给了顾京墨,甚至是将顾京墨一脚踹出了门院,生怕顾京墨在他家里待得久了,都会引人怀疑。
这一脚太重了,让顾京墨的腿疼得直不起来,只能拖拽着走,却还是不死心地寻人帮忙。
她求了一晚,不知去了多少家。
没有人救。
谁也不愿意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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