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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面人(第2页)

第一次亲吻,他用惊讶的语气说,喜欢她身体散出的香馥气味。第一次肉体交欢,他像野狼遇到血腥一般,对她胴体散发出来的温热体味有着近乎疯狂的痴迷。郑亦梵性格爽朗情感外露又擅长于表达,他很明白无误地告诉她,她有一种令他心颤的体味,被这种美妙的体味所激励,他对她和她的肉体产生了一种无法休止的想念与渴望,似乎一旦离开她,像丛林中闻不到气味的野兽,将在繁茂的幽深丛林中迷失方向。而她,成了他的生活目标与人生方向。她迷恋浓重醇厚的男性体味,吸入鼻息,宛如窖藏多年陈年老酒芬芳,弥久益香。

难道人类的异性相吸,主要是体味吸引么?难道这就是身体化学反应带来的所谓美妙爱情么?对爱情怀着美好憧憬的她,那时候常常幸福地沉思冥想。

他们第一次约会在环境优美的湖畔,当他顺着晚风走来,她老远就能够闻到他素雅的馨香体味,特殊气味分子钻入肺腑,她犹如遭到电击,身体止不住强烈颤栗。这是她在结束了第一段恋情不久,便能敞开心菲接纳他的原因。郑亦梵善于明确表达感受,他对爱情的娓娓倾诉,对她具有磁性般的吸引力,满怀激情地专注倾听,却不好意思道出强烈微妙的心理感受。她把握不定爱情芬芳味道是如何产生的,为什么对两具曾经陌生的肉体、两颗相互隔离的心产生那么大的吸引魔力。

有一次她带郑亦梵参加聚会,闺蜜竟然悄悄咬着她耳根说,郑亦梵体味太浓,她讨厌这种体味。闺蜜要覃小竹认真考虑他们的爱情。

他人弃珠,未必不是自己的宠爱。听到闺蜜评判,覃小竹优雅付之一笑。查阅资料得知,野兽遇到相悦异类,积极展现雄性的强壮力量美妙动人身姿,释放芬芳的生理体味。这种体味就是体香,专业称信息素或外激素。早期人类散居山野,为了繁衍后代,人体内能蕴藏和释放性香的功能,异性能闻到对方身上的体香,在于身上的特殊物质给了高于嗅觉的刺激,这种物质叫费洛蒙。费洛蒙产生在男性汗腺、腋下、人中、阴部甚至足部,女性汗腺、腋下、乳头、会阴部,往往随着汗和皮脂排出。人的鼻梁附近长着一个特殊器官,叫做犁鼻器,它只接受类似的费洛蒙气味,而不接受熟悉的春天花香味或公共厕所的味道,科学家也称为第六感觉。覃小竹把它名为爱情嗅觉。能接受对方的体香,也需要具有相同的费洛蒙。懂得了爱情气味分子的秘密后,覃小竹庆幸找到了生命中的知己和真爱。在亲昵欢爱的特殊时刻,她会刻意保留身体纯净的芬芳体味。

收拾妥当重新躺上床,薄被把上身严实地盖至下巴,下身盖至腿根处,结实性感的修长美腿祼露在外,双腿叉开挺直。被子缠绕着洁白硕长的脖子,掩盖身体缺陷,装扮成一个完整的人,一个精神上足以与男人平等,肉体上配得上帅哥郑亦梵的女人。

一个配字在脑海中的出现,引发了配合、交配等一系列古怪念头,躯体被冰水浸袭,阵阵发寒,覃小竹咬紧的嘴唇咧出一个冷笑,唇齿哆嗦,艰难地嘣出一句寒语:好了,进来吧。

郑亦梵推门进来,面额上澎湃激情如潮水消退,面对覃小摆出来的交合的庄重仪式,失望的神情从眼里一飘而过,轻轻强笑道:这是男宠钻进龙床与女皇交媾吗?

望着女人忐忑不安又急切渴望的眼睛,郑亦梵有些不安,生怕伤害女人敏感脆弱的神经,努力表现宽容与大度,温润大手从她匀称光滑的小腿上抚过,引起她一阵紧张颤栗。

郑亦梵宽容优雅的表情击伤了女人脆弱的自尊,满怀期待的情欲像肥皂泡一般破碎。男人的大手抚过膝盖,她像遭到电击一般,颤栗的肉体渴望激情交合。但男人似乎变得木讷迟钝,丝毫没有读懂她的身体语言,更没有像前几次那么热血贲张,提起她结实的性感小腿,抚慰亲吻,激情荡漾,热烈爱抚。他扯过薄被盖住微张的裸露下身,盖得严严实实,脚尖也盖上了。仿佛一切与性有关的肢体肌肤都充满了诱惑,他扮演一个纯情男子,拒绝浸漫原始罪恶的东西。

她激情充溢的心掉入冰窟。

她多么渴望与他紧紧贴慰,融合为一体。新的交合姿式给她带来了全新的感受,也产生了意外之喜。手术后,她一直担心怎么和男人相处,怎么履行一个妻子的义务,担心遭到厌恶和抛弃。换了一种姿式交合,捧着男人情欲高涨的紫色英俊脸庞,紧绷的神经慢慢缓放松,随着情欲满足,覃小竹又慢慢恢复了自信。她想,男人都是情感的雄狮,发泄完了趴在窝里不动了。

在这个安静出奇凉爽宜人的夜晚,他并没有强烈的渴求与冲动,温柔地靠着她坐下,含情脉脉又宁静似水,被情欲鼓舞的脸因睡眠不足略显苍白。她懊恼又失望,悲哀地想:我让他失望了,男人对断臂维纳斯的爱情,只是虚拟的爱情故事,永远不可能在现实生活中出现。

他们尴尬地无言面对。

窗外幽暗市巷响起一阵凄绝的惨叫,像发春的猫扯开喉咙歇斯底里嘶叫哀嚎。

她被恐怖凄绝的叫声吓住了,惊问:什么东西,叫得这么难听?

郑亦梵说,没什么,屠夫在杀狗。

她身子阵阵发冷,牙齿格格响。

狗肉是南原人最爱,说冬至一碗狗肉,暖身度寒冷冬。民间还保持着冬至吃狗肉的习惯。覃小竹从小在街头巷尾见惯了屠狗。满脸横肉手臂粗壮的狗主人用粗草绳将狗拴在门柱上,手握粗棒走到狗身后,灵敏的狗觉察到即将发生的灾难,汪汪泪眼哀伤地看着主人,可怜地摇尾乞求,硬心主人抚摸着狗儿头颅,待狗儿低下头的一刹那,沉重棍棒击碎了狗儿天灵盖,发出沉闷的破脆声。狗儿软绵绵躺倒在地,一息尚存的生命忧怨地望着主人,眼里扑漱漱流敞痛苦的泪水。忠心耿耿的狗至死都不明白,温情默默的善主何以变得这么残忍和凶狠。狗主人把狗尸用泥巴稻草包裹焚烧,或将狗剥皮,撕扯得哗哗响,露出血红细嫩的肉体,空气中飘浮着浓重的血腥味,引得附近的狗儿惊慌失措,汪汪狂吠哀悼死去的伙伴。狗主人挥舞棍棒的形象让覃小竹脑子一个激灵:尸检所仰卧的那具男尸,是不是也被从后脑击打昏厥后,被人拖至阴暗花园里阉割下体,失血死亡?谁有这么强大的力气和超凡的功夫呢?

覃小竹忽然想起了一个人,身手矫健的特种兵前男友。一股寒意从脚一直冲头顶,浑身颤栗:难道是金戈所为?他从地下冒出来了?

看到她哆嗦,他误以为她受凉了,给她加了一条薄毯,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温和地说,睡吧,亲爱的。

她用疑问的目光凝视着他。四目相对,他微笑着轻轻摇了摇头,按下了床头的电灯开关。他们顿时被一片密不透风的黑暗所掩没。

你确实好了吗?

睡吧,亲爱的。他没有正面回应,富于磁性的男中音温和醇厚,充满浓蜜爱意。他飘移如影,蹑手蹑脚退出房间。房门卷起凉风袭额,覃小竹鼻子一酸,冰冷的泪珠儿滑过脸颊,滚落在暖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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