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怯怯开口,语气里是一点都没听出有什么反省之心。
裴君琅嗤笑一声:“你还知道不好?我当你脸皮厚得和城墙有一拼。”
叶薇眨眨眼:“所以,为了显得我更有礼一点,我想请小琅陪我一起去伙房。有二殿下的威压震慑下人,我使唤仆妇是得了主子的授意,也就不至于名不正言不顺了。”
女孩家的樱唇轻启,连珠炮似的说出一堆话,归根结底就是想要裴君琅陪她一块儿吃饭。
小郎君推车的指骨一动,雪睫低垂,良久不语。
最终,裴君琅还是调转了方向,推车行至叶薇身边。
他愿意陪同,不过是……恰好到服药的时辰了。
叶薇和裴君琅联袂而来,厨房里的仆妇吓得抖抖瑟瑟,险些连手里的活儿都做不好了。
她们可都听说了,裴君琅不喜欢有奴仆伺候,御下并不仁善,偶尔有个笑模样也无非是为了麻痹旁人。
从前一次,外院有个美貌丫鬟,她为了进内院,特地给看守库房的小管事塞钱,专程为了大冷天进屋,给裴君琅暖暖身子骨。
丫鬟想得倒挺好,主子后宅里没有美人侍奉,那是因他腿骨不便,心生怯意。只要她温柔体贴,蓄意勾引,定会成为裴君琅后院第一人。
然而丫鬟的梦做得很好,裴君琅从官宴回来的时候,内院几乎闹翻了天。
小郎君嗅觉敏锐,才刚推车进入内院,便嗅到一股低俗廉价惹人生厌的脂粉香。
他重重拧起秀眉,冷笑:“今日不把擅闯本殿下寝院的贼人逮出来,尔等尽数杖杀!”
主子家话都放出来了,谁又敢包庇那个丫鬟?
很快,青竹出马,单手把那个故意穿一层薄纱长衫的丫鬟抛到庭院里。
众人齐齐望向这个不知羞的丫鬟,眉眼间满是嘲讽与苛责。这下可好,所有人都完了。
丫鬟知道裴君琅并不好打动,她还妄图用梨花带雨的哭容,为自己争最后一次机会。
她爬向裴君琅的木轮椅,想求主子垂怜。
可下一刻,小郎君五指翻飞,风驰电掣间,抛掷出一柄匕首。锐刃破风,发出刺耳的啸鸣。眨眼间,匕首贯穿丫鬟的手背,将手掌死死钉在了地里。
破肤入骨,血气淋漓。
这是真杀人啊……
丫鬟的泪意马上止住了,她尖叫一声,吓得晕厥过去。
裴君琅仍面无表情,他理了理衣襟,淡道:“哪来不长眼的东西?滚远点,别脏了我的衣。”
那一夜,阖府闹得鸡犬不宁。
凡是与这名丫鬟有过关系的,不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容她入内,还是受过她恩惠的下人,统统领五十廷杖。
三十个板子就能打死人,五十个,那是绝不姑息,不留活口啊。
这样手段狠辣的小郎君,不会被女子的眼泪所蛊惑。他是天生铁石心肠的恶鬼,再貌美,谁又敢亲近呢?
这一夜过后,再没刁奴敢狗胆包天,糊弄年纪青涩的二殿下了。
不过如此一来,裴君琅暴戾的名声传开了,就连王御厨偶尔要做几道精细的菜,想调遣些擅长炊食的仆妇来府上择菜、打下手,也得开两倍工钱才有人心甘情愿来帮忙了。
……
今日,仆妇们运道不好,竟在府上撞见裴君琅本尊,他们一个个吓得两股战战,冷汗涔涔。
再一看,叶薇姑娘娇俏温婉,竟懵懂不知裴君琅真性情。她不仅伴在裴君琅左右,还时不时说俏皮话挑逗主子。
下人们不免为她捏一把冷汗:哎哟我的姑娘,您是不知道身旁的这位,实际上是一尊吃人的山虎啊!
叶薇看着屋里的仆妇们忍不住发抖,疑心是厨房太冷了,把下人们都冻坏了。
她喊来长寿:“劳烦公公添两个炭盆来,我觉得有些冷呢!”
这样一来,大家都能取暖了。
可是,叶薇怎猜得到,仆妇们发抖不是畏寒啊,而是害怕她身边这尊修罗恶鬼呢!
叶薇竟没有经过裴君琅许可,随意使唤他的奴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