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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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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良仕被摘帽子,关押在县衙里等邓汶安的冤案了结便一并处罚,此时他不敢想保住官位,只想活下去就行。

他找人分别去向萧问策、郑楚之传话,前者言下之意是彼此同在一条船上,如果他出事,难免牵连彼此,还望出手相助。

对后者则是一边聊昔日秦王旧部的情分,一边主动交代当初是安怀德和宋灵互别苗头,宋提刑觉得案子古怪,提议打回重审,有权过问谳狱之事的安怀德借机发挥,争抢案子,不问来龙去脉便维持原判——

本质是为一己之私,大人或可以此作文章攻讦安怀德。

吕良仕表示他愿助郑运副一臂之力。

同时他没忘记传信给抚谕使,崔副官截到信的时候冷笑:“如果为民请命能有这脑子和行动力,一早升官,何至于现在朝不保夕?”

赵白鱼:“你别出面,我去见他。”

崔副官自无二话。

赵白鱼到牢里见吕良仕,先表明他是钦差近身侍卫的身份,吕良仕草木皆兵,起初不信,直到赵白鱼亮出尚方宝剑才敢信了他的话。

“你打算怎么做?”

吕良仕便将他对郑楚之说过的计划重新叙述一遍:“萧问策想甩脱干系,早就做好证据,污蔑邓汶安是盗匪同伙,按律当斩。”

明明是师爷替他出的主意,他转头跟萧问策提出这法子,现在到钦差跟前,口风一变,变成萧问策出的主意,这吕良仕也真是个见风使舵、撒谎成性的老手。

“他找了什么证据?”

“三个人证。一个花楼老鸨,那王国志也曾干过拐卖妇女的勾当,和老鸨勾搭成奸,时常去花楼玩乐。花楼后头还开一家赌坊,王国志在花楼玩完就去赌坊过把瘾,时常输得没钱了就叫府里人送钱来,每每使唤邓汶安,有不少人看见他拿着钱出入花楼和赌坊。”

“第二个人证便是赌坊里的打手。至于第三个人证自然是曾经在王国志家做过短工的混混,他不仅能作证邓汶安是王国志同伙,还从邓汶安睡的卧榻下翻找出银两。这银两便是被灭门的殷实人家里的财物,每锭银子底下做了记号,本地钱庄能作证。”

赵白鱼问:“这银子哪来的?”

吕良仕眼神闪烁:“下官……不不,不是,鄙人从死者家里搜出来的银两,作为死者证物存放在府衙里,萧知府知道此事,在知道陛下派遣抚谕使至淮南时就拿走了。”

赵白鱼声音柔和:“接下来呢?当如何?”

吕良仕:“萧知府想冤死邓汶安,但我已经知道错,我知道我罪恶滔天,上对不起陛下、下对不起百姓,所以我想赎罪——大人,大人,您替我向钦差大人求求情,我愿意戴罪立功,帮大人把萧知府、安帅使一块儿拉下马,只求饶我一命!”

赵白鱼:“可是单凭这桩案子,没法保你的命,也没法将那二人拉下马,我家大人也很难办。说实话,吕大人你是秦王旧部,看在郑国公府的面子上,无论如何也得救你,可是……唉。”他压低声音问:“安怀德贪墨治河银子,烧死监察御史,这事儿你知道不?”

吕良仕迟疑:“听过。”

赵白鱼蹲下来,挺友好的忽悠:“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你肯定能猜到陛下特地派我来,他就压根不是为邓汶安这桩案子。你想想,出了冤案打回来重审就是,偌大淮南省十四个州府上百来个县,大大小小上千个官,能一个顶用的也没有?”

吕良仕听得入神,闻言回:“那不能。”

赵白鱼:“这不结了?”

“什、什么意思?我没听明白。”

“简单一句话,我不是冲你来的,也不是冲冤案来的,我是冲治河银子被贪墨来的!”

“哦哦明白!这我知道,我一早就猜到了!”

“欸。你想想,本来不大张旗鼓查的案子,偏因为安怀德搞大了,你这条命、这个官被害没了,是谁连累的?你再想想,要是前头有个大人物顶着,陛下还会注意到你?你说时疫多好一戴罪立功的机会,你偏偏错过了!你现在悬崖勒马有什么用?除非主动揭发,做污点证人,不过你是秦王旧部,和安怀德不在同一条船,肯定没他贪墨银子的证据。”

赵白鱼叹气,摇头,深表遗憾:“我是想救,可惜无能为力。”

吕良仕一着急:“我有证据!”

赵白鱼眨了下眼睛,表示怀疑,诚心劝说:“我知道你是病急乱投医,但有些话不能瞎说。”

“没瞎说,我有转运使司马骄偷税的账簿。”吕良仕一咬牙狠心说道。

“偷税?是匿田还是藏人?”

古代以土地税为主,其次是商税,当官不得从商,所以赵白鱼首先排除商税而问土地税和人头税,前者用各种手段藏起名下大量田地逃税,后者则是消匿家中人头户口偷税,对大景朝官来说不算稀奇。

“陛下对此态度宽容,即使你揭发司马骄匿田藏人,也只会叫他补全税银就行。”

“是贪污税款。司马骄通过私藏土地,把有生产的土地归类为不能生产不必纳税的土地,把良田写成瘠田等等,但对底下百姓仍按良田收税。如此便形成两本账簿,截取至少四成百姓税收归为己用!”

“四成?”赵白鱼惊得起身,转身一边整理袖口一边思索这个数。

大景朝每年税收有三到四千万两白银,也是近几年风调雨顺的缘故,商业繁荣但受夜禁束缚,商业税仅占比四到五成,其中江南和两浙最富裕,淮南次之。

江南、两浙以商税为主,淮南则以土地税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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