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打发走了这个老狐狸,他活动活动筋骨,才要回去歇着,伍德又来报,说张蘅求见。
楚勤他舅舅,不早该走了吗?
他想说不见,但转念一想,又回去正襟危坐,让伍德叫人进来。
张蘅是上将军,大殷一半的兵权都在他手上,也是承业皇帝死才从边疆赶回来,本来是为了拥护自己外甥做皇帝,可谁承想,临到手的皇位让楚战给截胡了。
“这么晚了,将军找朕有事?”
张蘅是武将,一根直肠子从头通到底,说话不会拐弯儿,直接问他,“皇上究竟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
“勤儿跟……家姐。”
“今儿上朝的时候我不是说的很明白了?是不是我没贬皇后,没傻楚勤你觉得奇怪?”
张蘅看着他没说话,但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楚战就跟他分析,“第一,你是楚勤的舅舅,我要是把楚勤杀了,把皇后贬了,你肯定不乐意,到时候就得带兵造反,就得来砍我的脑袋。”
“第二,我刚上任就赶尽杀绝,在百官面前是立威了,但是让天下百姓怎么看我?”
“第三,我跟楚勤斗起来等于是给别人清路,鹬蚌相争渔人得利,除了让那些看笑话巴不得我们俩打起来的人捡好处,没别的用处。”
张蘅看着他,很意外能从他嘴里听见这番话。
楚战接着又道,“我这个皇帝做不长的,等我做完了该做的,这皇位还是你外甥的。”
张蘅听不懂了,“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不用知道,不过底下有用到你的地方,你还是得站我这边。”
张蘅犹豫了下,而后道,“为了江山社稷,在所不辞。”
还挺衷心,楚战打个哈欠,“行了,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歇着了。”
张蘅抱拳行礼,昨天楚勤也跟他说过同样的话,他跟楚战之间似乎有某种交易,但楚勤没说,也说让他尽力辅佐楚战。
虽然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但是楚战应该不是敌人。
伍德前头打着灯笼照路,弓腰,一边走一边小心翼翼问他,“皇上觉得如何?”
“如何?”他低低骂了声,“这皇帝真不是人当的,我本来能活一百岁,但做了皇帝,顶多也就活五十年,折寿!”
伍德忙道,“皇上,您是天子,万寿无疆与天同寿,怎么会折寿呢?”
“行了,你那套说辞拿出去忽悠别人还行,在我这儿没用,到了吗?这破地方盖这么大,回去睡个觉都要走这么远,等走回去我也不困了。”
“奴才刚建议您坐步撵的,您说不用。”
“我胳膊腿都健全,让人抬着跟残废似的,那玩意儿坐起来晃啊晃的,那是给人坐的?”
不坐嫌远,坐又嫌太晃不是给人坐的,可真是够难伺候的。
但这种抱怨也只敢在心里,好在前面就到了,殿里跪下一片人,嘴里喊着吉祥话,他不耐烦叫起来,不让人跟着了,挥挥手把院子里的人都遣散,一个人蹑手蹑脚的进去。
“娘娘,这个字念什么啊?”
“清屏,这是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