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知非摇摇头说不知道,“在皇宫里长大,出生就是太子,从小娇生惯养,在谁都顺着他捧着他的环境下还能养成这幅善良温吞的性子,要说他是装的,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那得是有多聪明才能一装十几年不露馅?可他又为什么要装呢?可如果不是装的……这个性子确实不适合当皇帝。”
说话间楚战已经出了门,苏貌似说了这么多,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去。
楚勤的问话还没结束,那老者感激涕零,一面擦眼泪一面跟楚勤道谢。
“您不用跟我道谢,这是我应该的,我刚刚问的话您听清了吗?”
人年纪大了,耳朵就不大好使了,楚勤问了他好几遍,又问了一遍才听清道,“您说那个月啊,那个月。……”想了半天还是功亏一篑,“实在是对不住,人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这脑子也不好用了,记性差,您说的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要不您再去问问其他人?”
楚勤说没事儿,叫了声小德,“你扶这位老人家去休息吧。”
小德过来把人扶去休息,一会儿又跑回来,“殿下,您就这样一个一个的问?这得问到什么时候去?”
“那你说还有什么办法?”他站在原地四下打量一眼,“你去看看盐场这儿有多少像刚刚那位那么大年纪的人,我朝不是有律法规定,老人到了一定年纪是可以每月去官府领一定的银子用以养老吗?怎么这些人还在出来做工?”
小德知道的自家主子的脾气,温吞慢热,永远都是不急不躁的,既然来了,正好遇上了,那就不可能不管,他也只好照做。
苏知非看着楚勤挨个儿问过去,对楚战道,“我觉得这样做也是个办法,虽然费时费力,但是这些做工的苦力在那些人眼里都是不起眼的,他们不会费心去收买这些人,凡是有人来,就必定会有人看到,也一定会留下些线索,他们应该知道什么。”
楚战指指楚勤,“就跟他一样,一个一个这么挨着问?”他觉得方法不可行,“我要是那些人,不用挨个儿收买,只要言语警告他们就不敢说出来你信不信?刚刚那盐场令说这些人都是登记在册的,家住哪儿,家里都有什么人,名册上记得清清楚楚,他们就算是敢用自己的性命冒险,也不敢搭上自己家里人的性命。”
“那你说怎么办?”
楚战凝眉沉思,“这些人之间早就有勾结,一环扣一环,每一环都做的滴水不漏,不过。……”
没人能把事情做的不留痕迹,账本跟名册毫无破绽,那是明面儿上的,他之前捞偏门他知道,能拿出来给人看的账本未必就是真的,要是不登记造册,柳家拉走那么多东西,日后翻脸不认账,那不就没有把柄了?
“应该会有一本账本在。”他几乎是笃定的道,“回去,去盐场令家里搜。”
苏知非追上去,“你就这么肯定?”
盐场令的居所称不上奢华,甚至有些破旧,昨日他们住的院子,很明显是重新修缮过,但别的地方就不是这样了,盐场令夫人住地方居然房顶居然还是破的。
盐是必需品,人人都要吃盐,苏知非只知道凡是跟盐沾边的大小官员,不论是什么职务,都能赚的盆满钵满,可像泉州盐场令这样穷的,她还真是第一次见。
盐场令夫人正指挥人修缮屋顶,转身见到楚战,忙福身行礼,“妾身见过殿下。”
“这房子看着不像是近几年新盖的,应该有个几十年了吧?盐场令管着整个泉州盐场,不该还住在这样的地方?”楚战四处看着,院子里草木有的已经枯萎,地上的砖缝里长出青苔,门窗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门上的锁眼都锈迹斑斑。
盐场令夫人解释道,“殿下有所不知,我家大人一向节减惯了,人人都当盐场令是个肥差,可自从我家大人做了这盐场令以来,我从未见他往家里添置一件新物,每月家中开销用度也很是紧俏,这屋子原本是城中大户废弃的老宅子,因为家中人口多,以前的老宅子住不下了,我家大人才咬牙买下来的。”
说到这儿那真是心酸的要滴血,盐场令夫人擦擦眼角又道,“我问过城中的木匠,这样大的宅子翻修是一笔不小的开支,知道二位殿下要过来,所以只修缮了您二位住的院子,剩下的只能让府中家丁慢慢修补了。”
昨日抵达时已经傍晚,入了夜就都休息了,倒是不曾好好看过这府中的场景,没想到这么大的院子,居然大部分都是破败的。
可他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盐场令的书房在哪儿?”
盐场令夫人伸手一指,又道,“还是我带你们去吧。”奇怪没看见盐场令,又问,“我家大人呢?怎么没有同行?”
楚战背着手走到廊下,脚下地板断裂,还有水渍,他上来的时候脚下滑了一下,回身递了下胳膊,提醒跟在身后的苏知非,“看路。”
苏知非低头看路,没看见他递过来的胳膊,迈过那一小段,抬头见楚战背着手,神色不愉,不知道自己又哪儿得罪了他。
盐场令夫人快步走到前面带路,楚战回答她刚刚的问题,“盐场令有渎职受。贿的嫌疑,被我关了。”
“渎职受。贿?”盐场令夫人扶着廊柱,险些没晕过去,“殿下可是搞错了,我家大人怎么会渎职受贿?大人对朝廷一向忠心耿耿,刚正不阿,平日有人送礼都拒之门外,怎么会受。贿呢?一定是殿下搞错了。”
“有没有搞错你说了不算,等我查清楚之后就知道了。”
这一路走来,家丁没看见几个,院子好多地方杂草丛生,像是从没有人涉足似,苏知非好奇,问了句,“盐场令大人是何时买的这宅子?”
盐场令夫人想了想道,“大约一年前。”
“一年前?”
一年前买的宅子,院子里的杂草却有齐腰高,究竟是家丁偷懒还是另有原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