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战随手把圣旨扔给苏知非,让她收起来,苏知非抱着圣旨还没焐热呢,就被伍德抢了去,也罢,就给他好了,圣旨丢了也是要掉脑袋的,给他保管自己还能轻省些。
楚战接了圣旨,固执的又问了一遍严公公,“现在我可以见皇上了吧?”
严公公点点头,“请您随我去一趟勤政殿。”
皇帝一早就设计好了,决议不给他任何商量的机会,也就是说只有接了圣职,接受了皇上的册封,他才能见到皇帝的面。
人家做了几十年皇帝,能守的江山稳固,怎么可能对付不了一个楚战,换言之,只要皇帝想给,不管是好是坏,哪还能让你拒绝。
皇帝这边人到的也挺齐全,等去打探消息的小太监回来说楚战接了圣旨,正跟严公公回来的时候,皇帝显然松了一口气。
张煜摇摇头,低声叹气,何水清搓着膝头一言不发。
楚战到了勤政殿,跪下行礼,瞥见何水清跟张煜同坐,心中奇怪,但也没顾上他,直截了当得问皇帝,“都说皇上金口玉言,一言九鼎,我想问问皇上,之前答应我的,三月后建文皇帝几日之后就让我回去的话还作不作数。”
皇帝知道他要问这个,反问道,“朕册封你为圣太子你不满意?”
“我要的不是这个。”他一字一句,眉间聚敛着怒气。
“就想要回你的山寨去?朕治下是决不允许有匪患的,你若是继续回去做土匪,你父皇在在天之灵知道了不知道有多寒心,堂堂皇子,如此尊贵的身份,居然做了匪寇,现在天下人都知道了你的身份,你若再回去,让朕的脸往哪儿放?”
皇帝先发制人,早在确定了他身份的那一刻就向天下人宣告了他的身份,他现在已经回不去了。
楚战心里已经很清楚了,但他不服气,抿着唇,倔强的瞪向皇帝,“就因为身上流着你们家的血就要跟你们一样,一辈子困在这金丝笼里?”
张煜怒起,“大胆,怎么跟皇上说话的?还不快住口!”
“无妨。”皇帝抬手制止了张煜再说下去,又道,“你跟你父皇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当初你父皇也说过同样的话,朕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是!你身上既然流淌着皇家的血,就注定跟寻常人不同,注定过不了寻常人的生活。”
皇帝掩唇咳了两声,“你不敢去夫这样的命运,好,那就证明给朕看你有多大的本事,只有你的本事够大的时候,你想做什么才没人能够管你。”
事已至此,除了留下,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好。”楚战拳头攥紧又放开,“那你就好好看着。”
皇帝咳起来止不住,何水清上前去,看见皇帝手心一滩血迹,“皇上。……”
“朕可算是把你等回来了,既然回来了,以后还回太医院供职吧。”皇帝在他手心一握,借力站起来,“行了,今天的事就到这儿,还有,张煜,圣太子殿下读书的事,朕就交给你了。”
楚战自打回到宫里之后,似乎每一天都有事情来推翻他以往的认知来让他重新认识一个人。
之前是那些不相干的人,这次是何水清。
何水清追出来,楚战重新打量着他,笑了下,“嗬,太医?”
“殿下。……”何水清理解他这种被人欺骗的心情。
“我说你医术怎么这么高明,原来是太医?那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故意接近我的?”楚战摆摆手,“你比他们藏的还要深啊。”
何水清说不是,“我之前的确是宫里的太医,只不过后来辞官,辞官后便四处云何,遇上你不是什么预谋,真的只是机缘巧合。”
何水清在医术上有着惊人的天赋,他那时年轻,一般人看病看相信有经验的老大夫,总是不打信得过他这种年轻大夫的,不过阴差阳错,有一次去王府给当时还是王妃的文皇后看病,文皇后很赏识他,便介绍他去参加太医院会考,去宫里做太医,后来他考进了太医院成了太医,跟文皇后慢慢走的也近起来。
文皇后是个很平易近人的人,甚至怀孕时都是他号脉号出来的,后来文皇后生下皇子,建文皇帝登基,不过七十一天,十王爷发动兵变,建文皇帝跟皇后都死在宫里。
后来他听说小皇子活下来了,还被人带出了宫,因为心里惦念着皇后的知遇之恩,每每梦回,想到皇后的死状,他总过意不去,终于下定决心辞官。
辞官后他到处云何,天下之大,想要找道一个人何其容易,不过还真给他碰上了。
那时候楚战八岁,何水清遇见他的时候,他蹲在一具尸体旁边,他问他怎么了,他说养他的老头死了,当时他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但还挺倔强,生生用手跑了个坑出来,把老头拖进去。
老头年纪并不大,甚至算不上老,何水清看了眼尸体,掌心有一层厚厚的茧,手臂上一块儿不大不小的疤,像是为了掩盖什么可以磨掉的。
当时他并未在意,只是隐隐怀疑,一样的年纪,男孩儿,一个跟侍卫差不多年纪的抚养者,但世上相似的人何其多,只是不想,若干年后回来,他居然又遇到楚战。
那时候他正被一群人打劫,没从他身上翻出钱来,恼羞成怒就要动手杀人,是楚战救了他,或许这就是缘分吧,他干脆就留下来,跟楚战上了山。
说来也可笑,一个土匪从另一群土匪手上救了他,救他的还是多年前他遇见的那个叫楚战的孩子。
现在想来,他只恨自己年纪一天比一天大,记性也一天比一天不好,若是他闹钟还清清楚楚的记得建文皇帝的样子,就能早一点知道楚战的身份。
楚战摆摆手让他闭嘴,“我不想听你那些故事,你回你的太医院,我回我的惠安殿,别逼我。”
何水清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迫中断,楚战现在听不进去他说的话,绕过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也罢,以后再说吧,以后有的是时间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