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这稀里糊涂的一夜,姜玟桐搬到了更大的工位上,正式开始走马上任。
上面的领导可能真的想让她在研究支持的岗位上发光发热,又给她配了一个助理,平时负责协助她进行公关。
这助理不是别人,正是那晚同去应酬的虞晶。
这段日子,姜玟桐带着虞晶把宁阳城地区叫得上名号的基金公司都跑了一遍,她上班卖笑,下班睡觉,感觉整个人都要分裂了。
维持原有的客户基础不难,丛容多陪着吃几顿饭便是,但开拓新客户就没那么容易了。整个卖方服务市场就是块大蛋糕,头部20家券商切走了蛋糕的34,剩下的几十家中小券商只能拼了命从别家饭碗抢蛋糕吃。
他们公司研究、服务能力都一般,各条业务线都有着国企一贯的效率低下,因而她和虞晶再如何陪笑陪聊,只要谈起开席位,那些不熟的基金公司就开始支支吾吾。
眼看三季度考核日期将至,他们这个小团队却颗粒无收。
不止如此,大家都笃信“人以群分”,她整日里跟虞晶一起做业务,同事们看她的眼神也渐渐变了。
这天,江流云跑到她的工位旁,神秘兮兮地说:“诶,大美女,最近好多人跑来跟我打听你老公是做什么的。”
姜玟桐正在梳理接下来要去拜访的客户名单,没太听清:“什么?”
江流云小声说道:“我就是提醒你一下,从前你低调,安心当个虾兵蟹将就算了,现在突然被提拔成总监,不知引来多少人眼红。”
姜玟桐苦笑道:“你以为我愿意做这事?我们这干的都是吃力不讨好的事。你看这三季度指标要开发10家新客户,我这还一家都没有争取到呢,没准过两天你就看到我卷铺盖走人了。”
江流云干笑了两声,状似无意问道:“这都好几周了,你的戒指还没改好?”
“是啊。”姜玟桐淡淡道,“且等着呢。”
她这边忙得鸡飞狗跳,丛容这段日子倒是春风得意。
有几家跟丛容相识已久的老客户,这个季度善心大发,给来了从前三倍量的佣金。这周初的晨会上,丁夷君特意点名表扬了她,这几日在办公室里,天天都能听到丛容的娇笑声。
下了班,丛容扬言要请客,邀请姜玟桐去CBD的一家地下酒吧。
姜玟桐独自加了会班,到酒吧时,丛容正风情万种地坐在窄窄的高脚凳上,晃着她那纤细的小腿,跟调酒师聊着天。
看见她来,丛容对调酒师介绍道:“这是我朋友桐桐,你给她调几杯好喝的酒,要是她不满意,我今晚可要拿你是问哦。”
调酒师瘦瘦高高,面带青涩,看上去只有二十来岁,一听这话,脸红了一大半,又轻声轻语地问姜玟桐:“您想喝点什么?”
姜玟桐朝他一笑:“加冰的威士忌,谢谢。”
丛容举起酒杯:“来,为我们的新事业干杯!”
姜玟桐酒喝得慢,一杯酒还没下肚,丛容面前就摆了三杯空掉的龙舌兰。
丛容懒懒地倚在桌边打量姜玟桐:“看把你愁的,最近都瘦了,开拓客户这事我这里有点小建议,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容姐,实不相瞒,请客送礼陪笑,我能用的办法都用了,可是一点用都没有。”
“傻姑娘,这事不是这么办的。”丛容淡淡笑道,“这里本身就是个弱肉强食的虎狼之地,任何事情都是利益交换,咱们公司那点儿招待费,人家可看不上。”
见姜玟桐默不做声,丛容又道:“其实也好办,你不是认识程跖嘛,他面子大得很,别说10家新客户,100家他也能给你搞定。”
正说着,有几个男人过来找丛容说话,她一个个微信加过去,手机滴滴滴响个不停,也顾不上再跟姜玟桐说工作。
姜玟桐面上镇定,心里却乱糟糟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混到了需要去求那个纨绔子弟的境地,从前只是普通员工,在丛容这棵大树底下好乘凉,可现在被提拔成一个不大不小的“领导”,再不思进取就说不过去了。
考核指标大过天,如果季度业绩完不成,别说是她,就连丛容的面子也过不去。
她毕竟还不到30岁,还远没到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