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我爹爹,我该不该管呢?”
“好吧,葛校长,您老亲自过来,我们就有谱了。”
外面喧杂了一会,好像有送点心的,有泡茶的,也有办手续的声音。
过了好久,听到民警拿出一串钥匙来,对陈冬说到:“陈冬,出来,你爹爹来保你了,出去,跟人家赔礼道歉,听到没有?”
冬哥不知道是同意还是不同意,麻木地走出了铁门,站到了葛校长面前。最先上前的是小葛老师,她一把拉住冬子的手:“我看看,受伤没有。你看看,衣服上都有几个洞,这裤子上全是炭灰,被炭火燎过的,咋那冲动呢?”
这种母亲般的关怀,瞬间让冬子感动了,从昨天到今天,独自一人关在这里,他在孤单中有一种死心的感觉。
“大姨,你们咋来了?”他不敢叫“爹爹”,因为,葛校长在他心目中,是一个过于高大的存在。
“要不是于燕给我打电话,我怎么知道?你爹爹非要来,我也拦不住。”
没办法,只好面对了,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总得要面对家长一样,冬子轻声地叫了声:“爹爹。”
葛校长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看着冬子的眼神,冬子惭愧地低下了头。葛校长回头对民警们说到:“谢谢你们啊,我们先过去。”
民警们全部站了起来,小葛老师牵着冬子,跟在葛校长身后,在全所民警的目送下,走出了派出所。
当然,还有一位民警当司机,送大家上了车,这位民警也是陪他们到医院去的,毕竟,如果道歉得到原谅,是需要法律上的见证的。
车上,一路无话,开到一个商场附近时,小葛老师让民警停一下,她迅速跑了下去。等了二十几分钟,她提着一大包东西上了车,除了补品水果奶粉什么的,还有一些烟酒。
车子到了医院楼下,刚停稳,葛校长坐在副驾驶,要大家暂时不要下车。他回头对冬子说到:“上去道歉要诚恳些,好不好呢?”
冬子有点不知道如何反应。一方面,他内心中根本不想跟廖苕货这家伙道歉。另一方面,葛校长的指示,他从来没有违反过,是如此的权威与不可置疑。那是他爹爹,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的确是除他父母外,他最亲近的人。
在爹爹平静而坚定的目光等待中,冬子不得不点了点头。
一行人先到主治医师那里,了解伤者的情况。苕货的伤虽然大致就在右小臂一个地方,但伤有两处,一处是骨折,毕竟出于本能的力量是非常大的。一个就是烧伤,大约有两寸多长的烧伤,需要一定时间的治疗,才会康复。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住院的时间,少不了。
然后,就是到病房了。
冬子是最后低着头进去的,不是他不好意思面对廖苕货,哪怕到今天,冬子也认为,当时的情景,廖苕货就该打,只不过,稍微打狠了点。他低头,只是不想面对苕货,在他面前服软,那很违心。
当看到小葛老师及葛校长进来后,廖苕货出于本能,想起来打招呼,但又想了想,又重新躺下,假装非常痛苦,夸张地“哎哟哎哟”地叫了两声音,最后才说到:“葛校长,葛老师,你们怎么来了?”
小葛老师说到:“冬子打了你,是我没教育好,所以,带冬子来看看你。”
这个老油条,在老师面前居然还有装出很痛苦的样子,说话还很江湖:“葛校长,葛老师,你们都是我最敬重的人,要不是你们来了,他陈冬,莫想进这个门。但是,我们都是你们的学生,你们不要偏心,总帮他不帮我?”
此时,八十岁的老葛校长表情就有点复杂。那种挤出来的笑容与不好意思的歉意,好像犯错的是他本人一样。那个表情与低微的语气,让冬子这一生都难忘。
“小廖,你们都是同学,谁都犯过错误,但老师还是希望你们能够和好,好不好呢?”
对方暂时不知道如何反应时,葛校长回头看了看冬子,示意了一下,冬子知道,这目光是命令。
被迫上前,说了一句此生最感屈辱的话:“对不起,我不该动手,我错了。”
此时小廖看了看校长与老师,还有身边的民警,故意不看冬子,仿佛没听到似的,气氛突然尴尬起来。
幸亏,此时,苕货的父母进来了。他父亲是钢厂的职工,也曾经是葛校长的学生,已经把这一幕看明白了。“狗东西,校长和老师都来了,还挺在床上,老子不打死你!”
吓得苕货一哆嗦,赶紧从床上弹了起来。他只是右手有伤,整个身体还是好的。他父亲在家估计有点粗野,廖苕货再混江湖,还是怕父亲的。
他母亲突然拉住小葛老师说到:“葛老师,你们跟陈冬是啥关系?”
“我是他大姨。”
“哎哟,这不是自家人冲了自家人了嘛。没事没事,年轻人不懂事,我们大人还是懂的。”她回头对他儿子吼道:“葛校长八十岁了,亲自来看你,你啥态度,是不是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