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湛看着旁边放置,从沸点渐渐趋于平息的茶壶。
让茶水冷却的方法有两个,一是往里添加冷水,但只要下面的炭火不息,这壶茶就永远在冷静与翻滚的状态里循环。
第二个方法,把茶壶另置一处,这茶就会慢慢冷却下来。日子长了,茶叶都馊了,连壶带茶,都可以不要了。
陈年往事,也是如此。
“秦湛,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要走。柳铮是你的姐姐,可以理解你想要保护她的心情。可是,你的人生不只是柳铮。”
“秦谢难道不是你的儿子吗?他不知道你的儿子,也是你的侄子。你为柳铮复仇,就不考虑他的感受?”
“还有柳家、秦家、李市长一家,霍奕修不是没有牌可打……”
秦湛捏着茶盏,在手指间打圈。
看起来神色平静,可心里,在随着她每一句缓缓说出来的话而漾起涟漪。
两大豪门为了一桩陈年旧事激烈交战,传出去对谁都不好听,惹人笑话。
秦湛也清楚,这个笑话,谁受到的风言风语更多一些。
霍维扬死了,柳铮还活着,她还年轻。
她十几年没有走出那段感情牢笼,但还有下一个十年,不能被困一生。
还有,凌昭说的另一句,他的人生不是只有柳铮。
还有他自己。
他是万柳集团的继承人,也已加入秦氏继承人的争夺中去。他身上要扛起来的东西太多,如果这时候忍不了一点,万一失败,他保护不了柳铮,也保护不了秦谢,万柳集团,和他自己。
秦湛放下了茶盏,对着凌昭说:“为什么是霍奕修得到了你……”
留下这句话后,他走了。
凌昭对着那茶盏,默默倒去里面的茶水。
……
另一头。
霍奕修在路边,看着乡下来的农庄管理人把万里荷“送”上面包车。
霍奕修在王村的那个农场,缺少劳力。他把万里荷送到乡下农场。
六十亩地,够她在那里大有作为了。
原本他是打算把万里荷送去其他地方,让她永远不能踏入南城一步。
可是远在外地不能让人完全放心,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
农庄有上百人打理,多的是人盯着,她想作妖只会得到别人的冷眼。
春天翻地播种,夏天鱼塘捞鱼,田地搭架子,秋天果园摘果,冬天清理田地,清理鱼塘,一年到头都忙得不可开交。
就让那六十亩地,教她怎么脚踏实地地做人,养活她自己吧。
霍奕修看着面包车远去。
一辆玛莎拉蒂从另一个方向驶来停下,凌昭从车上下来。
霍奕修朝她伸手,凌昭把手搭在他的手心里。
“手倒是挺暖,看来孙老中医配的药方起作用了。”
“唔,不用你做暖炉了。”凌昭佯装把手抽回来,男人紧紧抓着不松手,“我又没说不给你暖被窝。”
凌昭瞪了他一眼,男人笑:“难道你没有那么想吗?”
是谁脚冷了,就把双脚往他腿心里塞?
凌昭望着已经成了一个黑点的车影,低低地说:“秦湛,应该是要放下了。”
霍奕修看着跟她相同的方向,说:“除非你想见,不然是不用再见到她了。”
两人各自扭头,四目相对,凌昭微微翘起唇角:“霍先生,这一世,看起来我们还是可以共同合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