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这情形,盗墓贼心里陡然一寒,他心里跟明镜似地,清楚这下肯定是考古队来人了,他这下别说偷走东西,逃不逃的出去都是一回事。既然这样,还不如鱼死网破,盗墓贼心里一发狠,本已松开的手一使劲,猛地从钟晟手里把包裹夺过来。此时他要这东西也没用了,只要能不被抓住,也因此,盗墓贼恶向胆边生,孤注一掷般,把手里的包袱使劲朝远处一扔,想要为自己逃跑争取时间。
钟晟见包袱被丢了出去,心里着急文物受损,也顾不上盗墓贼了,转身向着包袱追去。但那盗墓贼也是有几分恶性,或许是实在恨钟晟,此时他见钟晟没防备,又狠狠地往钟晟背后踹了一脚,也就这样,盗墓贼彻底摆脱了钟晟的纠缠,发疯一般地往前面逃去。
温小满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漫天秋雨下,温小满看得清盗墓贼逃跑时脚上带起的泥水;看得清装有文物的包裹高高抛起的弧度;自然也能看清钟晟倒在泥泞里仍挣扎地爬起来,没有去管盗墓贼的逃窜,奋不顾身地,飞蛾扑火般地,朝着那个即将砸向地面的包裹,扑过去。
“钟晟!”
这一声叫喊划破夜空。
温小满颤抖地闭上眼,不忍看,不忍看。
温小满踉踉跄跄地往前走着,听到雨打在身上的声音,她知道有很多人从自己身边跑了过去,有的是去抓逃跑的盗墓贼,有的去救钟晟。
但能不能有个人来告诉她,自己上一秒看到的画面究竟是不是幻觉。她方才听到探坑里支撑钢架坍塌的声音是不是真的,钟晟是不是被埋进塌方的探沟里了……
这一次,他,会没事的吧?
深夜,手术室外的走廊里。
这里是距离考古工地最近的医院,抢救室的LED屏上“手术中”已经亮了四个小时。
温小满半靠在走廊的白瓷墙面上,穿过的雨衣搁在一旁,上面的水迹还没有完全蒸发。
孙领队刚刚过来了一次,和李远说了半天,声音很大,她再不留意去听,也听了几耳朵。
“那个盗墓贼没逮到,跑了……”这是孙领队说的,李远听完情绪很激动,孙领队为了安抚他,有啰嗦了半天。
“考古工地不是安了监控吗?你们检查了吗?”李远一遇到事情,就容易上头,此时大吼大叫着。
“嗯,看了,监控也没有拍到脸。”孙领队也没有办法,只能把从警方那里听来的消息复述给李远,“放心吧,公安局已经立案了,现在在查。”
温小满听到这里,叹了口气,意料之中。
走廊里的白炽灯晃得温小满眼睛疼,闭上眼,“手术中”三个字又鬼祟般地挥之不去。
她自己也摔进过探方里,但她的那次事故和钟晟现在面对的,有显而易见的不同。
发现钟晟时,他像个婴儿一样无意识般蜷缩着,怀抱里是那个装着文物的包裹。打开包裹,里面有个铜壶,还零零散落着几块石器,除了其中一个石佩碎了几块,其他基本完好。
钟晟为了避免文物摔坏,不顾危险,在包裹即将落地的前一刻,将包裹紧紧地捞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抵消着落地的冲力。但这冲力太猛太快,以致迫使他摔进旁边的探沟里,而在坠落的过程中又撞上了支撑探沟的钢架,导致了塌方的连锁反应。
创口出血、身体多处骨折、脑震荡、甚至有可能骨折的肋骨会伤及内脏……
这些可想而知的字眼,鲜血淋漓地出现在温小满的脑海里。
她不敢继续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