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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回甘⑥（第1页）

钟晟看着李远双手怀抱自己还不断抚摸的戏精模样，实在忍不住笑出声，他一手挡住嘴，一手捂着肚子，趴在桌子上笑得直抽抽，断断续续地说着：“噗，你这个样子，我真的很难，忍住不笑啊，哈哈哈……”

快瞧啊，这丑陋的嘴脸，果然是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李远决定收起自己如老父亲般关怀之心，负气地背过身，再也不管这死小子了，心想：哼，爸爸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半晌之后，当深秋的风声渐渐清晰，李远听到身后的钟晟低低地叹了口气。

钟晟趴在桌子上，与他平日里斯文风度的样子相比，此时狼狈极了，他仍保持着刚才笑瘫的姿势，脸上的纹路还维持着高兴的样子，但眼底深处的难过和疑惑却骗不了人。

“如果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钟晟品尝着喉间的苦涩，无力地说。

李远不明白，钟晟究竟在犹豫什么。

有的爱情就是这样，旁观者急的要死，明明两位当事人情投意合，偏偏就是不在一起。

钟晟心里很清楚，他明明很爱温小满，明明也认定非她不可，但就是过不了心里这道坎。

为什么呢？

也不是因爱生恨，也并非不能白头偕老，就当他矫情吧，就当他拎不清，但他总觉得，过往的情愫就像一道高中的数学证明题，他明知结果，但如若自己不能一步步地清清楚楚地推导出来，这道题就永远不算完。

哪怕现在不管不顾地在一起了，钟晟心里的疙瘩一直解不开，他又如何面对温小满，想来对她也不是件公平的事，到头来也会像那词里唱的一样——

纵然是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

钟晟一直觉得，能看到日出，是对一夜未眠最好的慰藉。毛茸茸的太阳从地平线上一点点升起，驱散了黎明的最低温，暖黄色的阳光照进来，也将身体的疲惫一扫而空。

考古队守夜通常四个人为一组，其中两个人从晚上的七点盯到凌晨，而另外两个人则是从凌晨守到天亮。

今天晚上，轮到他和李远值后半夜的班，但李远明显是，一两点的时候是挺精神的，可等到四五点，他的头就开始一点一点往桌面上栽。钟晟见李远这样，无奈地叹口气，再这么熬下去也没什么用，自己此时毫无睡意，还不如让李远睡个好觉，这样想着，钟晟干脆推李远到行军床上去睡了。

钟晟一贯是个思虑深重的人，责任心又强，只要是值班，即便是再困，也能睁眼到天明。更何况今夜发生了太多事，件件都烦心，左右都得是一个失眠的夜。

钟晟抱臂靠坐在椅子上，窗外的考古工地被静谧的月光笼罩着。失眠时最易心绪繁杂，他一时盘算着考古工作的进度，一时又庆幸这几个晚上都无事发生，再加上每隔一个钟头，就要拿着手电筒到工地上转几圈，时间也算过得快。

天光渐明，李远躺在行军床上打着鼾，钟晟独自坐在值班室里，手边放着今天的签到表，笔在指尖转了几圈，心里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第一个到的是队里的小年轻，一边签到一边笑着跟钟晟打招呼，说：“早啊，钟哥，要不我帮你在这看着，你叫上李哥回招待所休息吧。”

钟晟笑着点头，却婉拒了他，简单地说：“没事，我等领队来了，再回去。”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钟晟的背就好像焊在椅子上一样，一动不动地坐在值班室，盯着每一个人的签到。

直到孙领队进来，先是推醒了李远，赶着他去签了到，李远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拿着笔随便划了两道。

孙领对把签到表收起来，看到钟晟还在，便对他说：“行了，你也回去好好补个觉，下午再来上班吧。”

钟晟的目光闪动了一下，犹豫了一会，突然开口：“等一下，我还没签字。”

孙领队有些惊讶地看了钟晟一眼，把签到表递过去。

可李远却等不及了，困到恨不得原地倒下，也不管钟晟，晃晃悠悠地回去补眠了。

钟晟接过签到表，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果然没有看到他想看到的那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