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舌肆虐若狂魔乱舞,客舍转眼已成火宅,弟子被热浪逼退后,急忙寻事物灭火,但因失了调度只慌慌张张的挤作一团,全然帮不上忙,李含光见状沉喝一声:“都与我让开!”
但见李含光纵身而起,凝立空中,手中道诀变化,引动癸水之力,喝道:“水来!”,声毕同时,一股引力向天际蔓延,霎时淅淅沥沥的雨帘向他的方向扭曲,好似天上有一个无形的漏斗一样,将方圆百米范围的雨水收归一处。
片刻间,李含光身前凝聚了门柱粗细的一股水柱,见癸水之力充足,李含光道指一引,晶莹的水柱再起变化,化作五条张牙舞爪的水龙,咆哮着向火宅扑去,大有龙王布雨之威。
“李含光不愧是司马真人最器重的首徒,不但遇事沉稳处变不惊,修为也高出其他四人一筹,而且至今似也未见底,若非他避世理念不得上清派长老支持,张守志纵然朝中有强援,也绝对无资格与他相争。”看着李含光轻描淡写间化用自然之力,应飞扬心中不由赞叹。
水龙扑上着火的房顶,霎时水火交并,“嗤——嗤——”水汽蒸腾声不绝于耳,宛若火魔的最后哀吟,黑色浓烟和白色雾气一同涌向四周,将周遭弟子逼得退到更远处,火势却终于止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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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再看另一侧,张守志和吕知玄二人到了孙长机的房间,发现孙长机倒在一汪血泊之中昏迷不醒,竟是被掉落的房瓦砸得头破血流,但真正导致他昏厥的原因在于他胸前的掌伤,雄浑的一掌,击得他胸前凹陷,肋骨都断了三根。
纵然往日不合,此时张守志仍灌输真气稳住孙长机心脉,过了半晌孙长机才渐渐苏醒,张守志随即问道:“孙师弟,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孙长机勉强睁开眼,面上带着怨毒,虚弱道:“是端法,方才笛声响起,他就突然发疯了般的喊着‘是血罗刹,她来了,来杀我了’我正要让他闭嘴,可他竟不知怎得冲开穴道,趁我没防备将我打伤逃走了!”
“血罗刹?难道真是血罗刹出现了?”张守志和吕知玄对望一眼,互相都看得到对方眼中惊疑
孙长机颓然道:“我不知道,不过,那乐曲我听过,好像是黑教的乐曲。”
“是黑教的《大往生曲》!”一阵笃定的声音传来,门口又进入一人,身材矮胖,满脸阴云,正是杜如诲,“此曲能刺激人的气血,激发潜力,也能让人失去理智,若用黑教的六大法器中的腿骨长笛吹出威力更甚,是黑教驱使教徒送死时常吹奏的曲目,我以前曾听闻过。”
“腿骨长笛在血罗刹手中,血罗刹也学过些黑教曲目。”孙长机勉力又吐出这两句,就耗尽力气般的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但短短两句,就足以让人心中掀起狂涛。
“吱—啦—”一阵大风陡然吹过,门扉被颤抖一般,被风吹得开合不定,小雨也带着凉意从屋顶斜着落下,滴在身上,竟是遍体生寒。——————————————————————————————
雨水浸着残灰,在地面上黏糊成一片,靴子每踩一步便是一泥印,水汽味则混着焦糊味一起涌入鼻端,熏得人头脑发昏。担心现场被破坏,所以李含光令低辈弟子都留在门外,只他与应飞扬,慕紫轩三人进入,但看到屋内已被烧得一片狼藉,再辨认不出本来模样,此举倒是显得多余了。
环目四顾,却并没有发现烧焦的尸体。“看来端法不是举火**,而是借火逃遁。”慕紫轩道。
“那房内应该另有通道。”应飞扬接续道,说罢,三人对视一眼,便在房间内翻找查验。一番寻探,终将视线锁定在被烧焦的床下,应飞扬顾不得脏污,俯下身子拍到被熏黑的地板,果然传来一阵空洞之声,于是卷起袖子掀起地板,一条地道赫然出现在眼前。
三人略微商讨几句,便由李含光开路,慕紫轩殿后,一起进入地道。地道挖得极其简单,甚至算是粗犷,可以看出是用掌力生生轰出来的,对天道之人来说,打通这样一条地道虽不像凡人那般费事,但也需花上些时间,所以这地道应是提前备好的。
行了数百米,便觉前头已是一片死路,“这端法,怕我们追上,所以逃出后便出手将地道击得塌陷了。”慕紫轩拍打面前的泥墙道。
“看来只能先打条通路上去了。”应飞扬想着,手中剑一扬,剑气沛然勃发,一声闷响,头顶泥土击得秫秫下落。但这威力十足的一击很快自伤其身,泥土尽数落在他身上,弄得满头满脸都是,竟像个洞里钻出的土耗子。慕紫轩无奈摇头道:“应师弟,你也太心急了,有李道长这符咒大家在,何许这种笨法子。”
李含光也尴尬的掏出两张符纸道:“确实不用麻烦,这是上清派的土遁符咒,你与慕公子一人一张。”
应飞扬面上一红,接过符纸,李含光交待完用法后,三人同使土遁之术,应飞扬感觉脚底一轻,眼前一黑,身子却如在水中一般不断上浮,片刻功夫,便觉湿润雨滴落在脸上,已浮到地层之上。眼前出现一片人迹罕至的园林之景。不由赞道:“符咒之法果然妙用无穷,若那端法会了这符法,何必在费气力挖出这么长一条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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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含光慨然一叹道:“符法剑术皆有不凡之处,应师弟又何必欣羡,若是可以,我倒宁愿习得一身剑术,也不至于上清派内,竟无人能得师傅剑道真传,还需劳烦应师弟代为传承。”
应飞扬疑道:“我也一直不明白,以李道长才智若是费心修炼,何愁剑术不成?还有,吕道长剑术远胜于我,李道长若担心上清派剑法没落,不如待此事查明后,再将他的道籍还回,重新收回上清派门墙。”
李含光摇摇头道:“我啊,虽有几分根骨,却少了应师弟这般的坚定剑心,年轻时只沉迷于千变万化的符法,对剑术兴致寥寥,以至于延误了练剑的时机,就算再练成就也有限,至于吕知。。。算了,还是叫他吕师弟吧,他虽有对剑的执着,但对名利却、也从未轻放,而《上清含象剑鉴图》中最高明的法门天隐剑界,关窍却在一个隐字,吕师弟若舍不下名缰利锁,不能领会师傅“坐忘万物,化界隐世”的剑意,那一生成就也只于此了。”
“反是应师弟,开始我虽也反对师尊将《剑鉴图》传与你,但经这一月相处,发现应师弟非但资质绝伦,骨子里更有一股超尘脱俗,遗世独立的高傲之意,与师傅隐世安处的剑道理念不谋而合,便知师傅眼光独到,果然挑了最合适的人,若我料不差,不出三年,你便能凌驾吕师弟之上。”
应飞扬得此盛赞,一时也有些羞涩,慕紫轩却拍掌道:“超尘脱俗,遗世独立,道长这几个词用得精准,倒是与我所见略同。”
三人口上说着,脚步却不停,四下找寻端法痕迹,依照位置判断,此处应是洛阳西侧的人苑,是寸土寸金的洛阳城中罕有的一片公共园林,换作晴日,总有文人骚客,才子佳人来此玩赏游览,留下些诗篇传世,但如今阴雨绵绵,又是宵禁之时,人苑之中一片寂静。
突得,一股血腥之气弥漫而来,三人循着气味方向走了几步,便见一个光秃秃的脑袋被风吹得轻轻翻滚。。。。。。。
“是端法!”三人齐声道。那头颅上的表情诡异扭曲,瞳孔收缩,眼白充血,双目写满惊怖之意,如同死前经历了天下最可怕的事情,雨水打在惨白的皮肤上,留下道道湿痕,似是给这惊怖的面孔添上些涕泪,谁能想到这头颅曾属于以刚猛无畏着名的佛门护法。
而几步之内,便是端法的尸体,呈一个大字型倒在地上,慕紫轩探探他犹在向外淌血的脖颈,“血还温热,应该是刚死没多久,伤口切刃光滑,可说干净利落,周遭也没打斗痕迹,是被高手一招断了头颅,甚至连惨叫声都没发出。。。。”
应飞扬心头一凛,端法纵然不及司马真人那般出神入化的修为,但同样非是弱者,一招间能杀了他的也不算多,“莫非,真是血罗刹。。。。”应飞扬低声自语道。
“别动!”慕紫轩突然道,说着已走到他身边,弯下腰去,再直起身子,手上多了半截拦腰而断的蛇身,慕紫轩目光灼灼,看着这半条蛇,又看看端法尸体,似是有所发现。
“这是!”应飞扬迷惘一阵,眼睛突得也是大放身彩,与师兄交换了个眼神。
慕紫轩随即冲李含光道:“李道长,劳烦你用搬土之术,在端法和尚尸身下挖个大坑。”
“挖坑,你要做什么?”
“道长先做再说吧,反正不会是就地掩埋端法的尸身。”慕紫轩神秘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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