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来的人却是一张生面孔,态度殷勤得很,等李训一走,只自侍立片刻,就主动问赵明枝道:“姑娘可要热水?婢子去打一盆来,外头风雪大,不如拿热帕子擦擦脸?”
赵明枝摇头道:“多谢,不必了。”
听得拒绝,那丫鬟“喔”了一声,却是仍不放弃,又指着桌上纹丝未动茶盏问道:“姑娘怎的不喝茶,可是这茶水不合胃口?不如婢子给换一杯?”
赵明枝复又摇头,温声道:“我此处无事,不必理会,你自去忙别的。”
那丫头一时无法,原地又站了一会,本想还扯几个由头问话,见赵明枝态度淡淡的,虽无半点失礼之处,甚至说话也依旧和缓,可莫名就叫她再不敢亲近。
她虽壮着胆子张了几次口,可话到嘴边,还是说不出来,犹豫片刻,只得道:“那婢子先出去一趟,去催催那两间客房好了不曾。”
说着果然退了出去。
人一走,赵明枝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她人虽困,脑子却没全废,方才那丫头先要送热水,又要给自己换茶,这般热情,自然不单是规矩好,其中意图实在明显——不过想看自己被布帛遮住的相貌罢了。
可这脸有什么好看的?
她早上还照过镜子,哪怕把那黑疣挡住,皮肤依然黄褐得厉害,叫人望而却步。
或许人一旦先入为主,就很难居中评判。
自知道那李二哥对这“许宅”持了敬而远之念头,十分想要早走,赵明枝就有了不好印象,等进门时见得那擅离职守还要满口狡辩的门房,眼下又遇得别有心思的丫鬟,更生疑惑。
此处分明尊那李二哥为主,可是以他能耐,只要稍作管束,又怎会叫一府门纪败坏至此?
不过毕竟不是“李府”,她也懒得多做理会,正要转头去看漏刻时辰,就听门口处传来一阵匆忙脚步声,须臾,一人门也不敲,便猛地推门而入,笑着道:“李训,你甚时回来的,怎么的不叫人通传于我?”
他走在最前,过了几息,身后跟着的两名随从才举着灯笼追了上来,一主二仆便呈“品”字而立。
赵明枝闻言站起身来,抬头看向来人。
对方看着二十五六,一张国字脸,相貌端正。
他比之李训只稍矮半头,看身材应当是个武人,双手仍有握过刀剑的痕迹,但此时穿着一身锦袍,头上戴冠,腰间缀着玉珏、香囊、络子,又更像是高门贵族出身的公子哥。
赵明枝行了一礼,回道:“我姓赵,因事与二哥同行,他一时有事走开,不如稍待片刻,应当很快就要回来。”
等她礼毕起身,说完回话,却见对面那人正看向自己,眼中闪过惊艳之色,不禁伸手去摸面上布帛,探到实物仍在,只觉莫名。
不过来人倒是很快回过神来,道:“原来是赵姑娘,在下姓傅,傅淮远,同李二一处长大,是打小的兄弟。”
听得对方介绍,赵明枝便礼貌应了声“傅公子”。
那傅淮远笑了笑,却是拿过右边随从手中灯笼,向着赵明枝走过来几步,仔细端详她几眼,又问道:“却不晓得赵姑娘怎么会与李训同行?你二人如何认识的?”
赵明枝并不退后,却侧开一步,道:“我路上遇到险境,幸得二哥仗义出手相救,如此便认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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