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董蓿要高不少,即使两人都坐着,他也是低头看着董蓿的。
董蓿则像个小人望大人一般,仰面看着他。
那双眼睛睁到极处,更多几分轻灵纯净,那黑黝黝的眸子如同雪洗一般明亮清澈,看的柳非白不禁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有话待会再说。”
柳家的家训是这样的,食不言,寝不语。
即使是董原,在正式上菜之后,也只好埋头吃饭。
董蓿看得出来,他这顿饭吃的又憋屈又难过,其实他几次三番想同柳栋说话,却被柳栋身边的老仆以咳嗽声提醒。
董蓿反正也听不见任何声音,所以习以为常,只是看着董原这种窘态,忍不住发笑。
她控制不好自己的声音,所以这一笑,整桌子的人都看着她。
其中包括柳非白的其他几个兄弟姐妹。
董蓿顿觉尴尬,在底下去拉柳非白的手。
柳非白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个插曲,在底下握住董蓿的手,安慰的拍拍她的手,然后对众人点点头。
没有说话,那些人就感觉到了柳非白的威慑力。
他那几个兄弟姐妹,一年见不到他几面,但是听说他们这个大哥很有威信,见他十分维护董蓿的样子,便埋头开始吃饭,再没看向董蓿那边。
董蓿不禁想到从前在董家的时候,她少的几次跟家人一起吃饭,并未像如今这般有人维护她。
因为她娘从前不过是个奴婢,被董原宠幸之后才有的她,所以不配上桌吃饭。
那个时候她还小,不过用筷子打了一下嫡出小姐的筷子,下桌之后就被扒了裤子打屁股。
董蓿忘不了那一天,所有人都指着她,看着她在笑,可是没有人过来帮忙,更加没有人为她说哪怕一句话。
那个病态的家庭,大家都活的很病态。
董原的后院也经常起火,比如说这个姨娘跟这个姨娘因为争宠从而各出奇招,将对方搞的人不人鬼不鬼。
甚至有个姨娘不知从哪整来一瓶硫酸,兜头泼在另外一位姨娘的脸上,害她当天就死了。
死的时候叫声恐怖,那个时候董蓿已经聋了,所以并未听见那声音,只是她看着那姨娘疯狂的抓自己的头发,那头发上已然冒烟了。
董蓿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疼痛感,只知道以后在这个院子里,她必须要好好的,谨慎的生存下去,否则,她的下场只会比这个姨娘惨上百倍不止。
但是如今不一样了,她发出这种声音,原本是很害怕的,仿佛又回到了那年的饭桌上,周围立着的几个仆人随时会因为她的无理,跟无心之过,拉她出去打屁股。
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柳非白不过点点头,就轻易化解了这一场她以为是灭顶之灾的插曲。
这场饭吃的很是顺利,柳非白虽然没有做出那种十分贴心的帮董蓿夹菜的举动,却偷偷告诉她:“这饭,吃不饱的,不过应个景罢了。我待会,带你去别的吃。”
董蓿点头,所以桌上,她看似每道菜都夹了,筷子就没停过,实际上,根本没吃几口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