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半年前,忽然有一天饭店里来了一个女人。声称是厨师的老婆,之后厨师当天就辞了职跟着那个凶巴巴的女人回家了。
杨玉找到厨师几个关系不错的好哥们,这才得知原来人家在老家有老婆孩子。不知道从哪听说了什么,跑到这里大闹一通把人给领走了。
这些年杨玉在家带孩子没什么收入,家里的钱也都不用她操心。一直过得金丝雀一般的快活日子,厨师消失之后她连饭都吃不上了。
“没有他身份证么?上面不是写着他的家庭地址吗?”张翠莲觉得这个男人简直可恶到了极点,一点担当都没有。
“我让我娘家弟弟领着她去找了!”说起这个孙老二红了眼睛,吸了吸鼻子叹气道:“他那媳妇儿太厉害了,娘家也挺虎的。杨玉找到他们家,那媳妇儿不依不饶的。杨玉一看,人都被她打断了腿。就在炕上养着呢,家里头还有三个丫头片子。”
顾致城被彻底惊到了:“所以说,是因为他的老婆没有生儿子。跑出来骗小姑娘的?”
孙老二没骨气的点头,唯唯诺诺道:“他那个老婆也说了,如果杨玉生的是儿子。那就抱过来,她养着让杨玉做小老婆。可惜杨玉生的是闺女,她不管。”
所以杨玉就灰溜溜的跑回了娘家,从此走上了她母亲当年走过的路。
孙老二认为这就是命,闺女跟她娘一样但不希望外孙女随了这娘俩的命。她算是想明白了,要想改变命运还得是读书。这一次娘俩认准了,不管多难也得让孩子读书考大学。
顾致城与张翠莲对视一眼,后者起身去了厨房。从厨房里拿出来一些的炸黄花鱼,轻轻地放在了饭桌上。
自从他当了这个村书记之后,就成了大善人似的。能接济这个就接济这个,能帮那个就帮那个。也幸亏家里底子还算不薄张翠莲的脾气也软,从来不为了这些身外之物跟顾致城吵架。不然的话,别说黄花鱼了就是黄花菜都没有。
顾致城知道孙老二男人是有病的,这个病也不知道会不会遗传。孙老二嘴巴里塞了满嘴的豆角,忍不住吧唧嘴称赞张翠莲的手艺:“这豆角做的真有味儿,放了大肉就是不一样啊。”
然后又跟顾致城保证,说这些年来从没见过杨玉发病。可见这个病是不遗传的,但即便如此她一个女人带着个拖油瓶过得也很艰难。
“听说你找了个男人,还好他还愿意收留这娘俩。”张翠莲站在一旁,一边揉着肚子一边与孙老二寒暄。说是寒暄也是为了给顾致城多打听一下细节,他一个大老爷们总不好到处问一个单身女人的身世。
“他敢不让,那是我的房子我的地。”孙老二又塞了一口鱼,呲着呀好像舌头被烫了似的。连忙低下头用了吸了一大口大碴粥,等不及咽下嘴巴里的东西就开口解释。
“我丈夫比我小五岁,都三十五了这不刚结婚么。他啊家里穷的叮当响,也不会过日子。哼,我那个公公是个老光棍带着两个儿子过了这么多年。今天上这打零工明天去那边帮闲,挣了钱就耍钱喝大酒。我大伯子也是三十五了才娶了个老婆,不过是个瘸腿歪脖子丑姑娘。我们家这个模样长得倒挺周正的,可惜处了多少大姑娘人家都不敢嫁给他。后来有人介绍,我俩谁也不嫌弃谁就结婚了。”
孙老二说到这里忍不住脸上一红,拍着肚皮笑道:“这不,我现在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张翠莲瞠目结舌,顾致城也对她另眼相看。夫妻俩异口同声道:“那你还去地里干活?”
孙老二仰头哈哈一笑,上下打量着张翠莲一眼十分不屑道:“你们城里女人就是娇气,我们屯子里的娘们都皮实。”说完忍不住羡慕道:“你看看你,整天啥也不干就在家里躺着享福。顾书记还把你当成一块心头肉,下雨还给你打伞呢。”
张翠莲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顾致城,见到后者也冲着她看过来。即便是老夫老妻了可眼里的浓情蜜意还一如当年。
顾致城轻咳了一声,对孙老二道:“我去跟派出所说一声,你放心吧。”
孙老二立马提醒道:“哎呦,顾书记你可不能让他们把我大孙儿当我的孩儿啊。之前我去找过,人家说就当成我的孩子就行了。那可不行啊,我家男人不干的呀。”
顾致城忍着笑点点头:“放心吧,孩子姓杨总可以了吧。”
孙老二这才心满意足的站起身来,笑嘻嘻的说道:“顾书记的面子肯定比我大,那我就回家把好消息告诉给我闺女了。”然后又伸手将桌子上的黄花鱼攥在手里,一点不见外的说道:“这是给我的吧?”
不等顾氏夫妻说话,便自来熟的说道:“我知道你们两口子最仁义心眼也最好使。我也不跟你们客气了,哈哈,谢啦!”
目送着孙老二离开,顾致城搂着张翠莲的肩膀。哭笑不得的说道:“怪不得人家都说她冒傻气呢,这人也太实在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