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们见计福妹的妹妹计爱妹稍费了些周折。米家不怎么想让这位少奶奶抛头露面被人问话,计爱妹自己执意要见,米家方才勉强同意,由米小公子陪着,计爱妹在米家大宅的一间厅内隔着帘子回答了几个问题。
这一趟所获更少,计爱妹高嫁,平日里计福妹忙于生意,两姐妹不经常见面。
搭配米小公子委婉的插话,史都尉和白如依品出,似乎鞠益满不愿与计爱妹夫妇走动,从未登过米家门,计福妹倒是和妹妹挺亲近。计爱妹时不时地将计福妹的三个孩子接到米家。
计爱妹哭着回忆二姐多么活泼聪慧,顶多就是有时候说话太呛可能得罪人,但二姐为人爽快大方,不会与人结什么深仇。纯粹是凶手太丧心病狂。
计爱妹拜托史都尉一定要找出凶手,她愿重重报答。米小公子也说,如果有需要他们出力的地方,尽管开口。
待将案情种种转禀柳知时,史都尉道:“当日问了一圈后,白先生与卑职各有了一个疑问,之前已禀过大帅。”
程柏道:“两个我都听了,觉得都挺有道理,他俩似还有点杠上,正好请府君评一评。”
柳知便请他二位讲来。
史都尉先道:“卑职是觉得在计家时,听到的孩子打架声不太对劲。”
计喜姐与戚津有四个孩子,三女一男。计家再没别的男娃了。那么打架的两个男娃,只能是喜姐的儿子和福妹的儿子阿庐。
“计氏刚遭不幸,她大姐两口子但凡像点样,都该交待自家孩子让着呵护着表姐弟,怎能纵着自家孩子跟计福妹的孩子打架?”
白如依插话:“在下是家中独子,幼时少与亲戚走动,这把岁数仍是光棍,确实不太懂此一项中的人情。还同都座说,这两个孩子都是六七岁年纪,大人交待了,他们未必听。”
史都尉道:“正因为才这么大一点,大人想管肯定能管住。两个孩子现在都打,可能以前更打。”
柳知微赞同道:“孩童懵懂时,举动之间,往往会映出长辈形影真意。”
史都尉双眼雪亮抱拳:“府君忒地英明!卑职不大会说道理,正是这个意思。小孩懂什么,那些喜欢掐斗的娃娃,爹娘大多也不是弱茬。而且这么点大的小娃,在外祖家比之在自己家,气先低三分,多不会是先挑事的那个。”
柳知再颔首,又问白如依:“先生看出什么疑点?”
白如依道:“在下的疑惑,比都座的更飘忽些——在下是觉得,鞠益满突然送计氏蝶花衣裙很奇怪。”
品茶的程柏出声:“我听了就感慨,白先生身为文士,果然细腻。夫君送娘子一件礼物,有什么好奇怪的?”
两人之前因此辩论了一番。
白如依当时向程柏道:“在下觉得有几处可疑。一,计福妹的那件蝶花衣裙用的是价贵衣料。请裁缝做成,又一层花费。明明他们夫妻正打算开新铺,家中陈设十分简朴,为何突然如斯奢靡?”
程柏道:“连小媳妇都有点私房家底,何况姓鞠的一介男子。之前也查到了,计氏好久没做新衣,出门都没几件体面衣服可穿,当夫君的拿点私房出来给娘子做件漂亮衣裳怎了?”
白如依又道:“如此即有第二处疑问。蝶花裳在明州时兴了挺久,前一个月又是中秋节,鞠相公为什么不在那时送衣裙,却在九月这个前后不靠的时候送?”
程柏道:“可能路过铺子,瞧见料子,觉得娘子穿合适,就买了呗。大老爷们儿做事,往往兴致一起,随性而为。”
白如依点头:“计氏蝶花裙的衣料摆在店铺二层的精料阁中,就算病得站不直的鞠相公逛街散心,无意中目光穿墙,瞥见此料,得排至少两个时辰的队,上到二楼,才能买下。”
程柏道:“不能找人代排么?再说现在站不直,可能九月时还站得直。即便站不直,吾辈男子体中,自蕴藏天能,想办成什么事,便随意念激发。白先生书中写的侠士,挺多都是身负重伤之时突地奋起,不正如此?”
。
白如依向柳知复述与程柏的辩论。
“大帅的精辟教诲令在下无话可说,只能再去找证据。”
柳知微笑:“想来先生与都座之后各有收获。”
白如依和史都尉一同向柳知拱手。
程柏赞道:“不愧是府君,本来想和说书似的,下一个小扣儿,立被看穿。”
仍是史都尉先道:“卑职之后又去问了问那吕妈妈。老太太真是个厚道人,竟将卑职说了一顿,”
。
他们在几位被害女子家附近都安排了暗卫巡视,正好这日计真夫妇与鞠益满一同去给计福妹安排墓地,吕妈妈带着三个孩子留在家中。
小兵敲开门,吕妈妈将他们一打量,满脸疑惑。
“相公不在家,军爷们可先留话。”
史都尉道:“不必留话,这番乃想起一事,特来请教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