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鹄伸着手,指了沈清晏半晌,方道:“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他断然不会为了你,同我反目。”
沈清晏点点头,道:“那先生见过殿下光着身子出门吗?”
云鹄气急,“那我就离开大稽,回我的素问谷。到时候,天高皇帝远,你能奈我如何?”
“先生说的对。”她面上笑容愈甚,道:“那我便着人去江湖上散播消息,就说先生始乱终弃,坏了我的名节还弃娶。届时,众口铄金之下,我只有死路一条。”
“我听闻,素问南谷有死令,凡南谷弟子,不可见死不救,不可伤人性命。那若是让先生的同门知晓,我因先生而死,这算不算得上是先生借刀杀人呢?若是如此,依着素问谷的规矩,先生又当如何?”
头一次,云鹄在这口舌之争上,败得如此彻底。
他的身子微抖,气息混乱,一张面孔如染坊般,千变万化互换色彩。
沈清晏又换回一张和风细雨般的面容,道:“先生是个聪明人,自是知晓该如何抉择。”
云鹄怒道:“我就不明白了,子顾怎么会看上你?像你这样的蛇蝎女子,就该一生孤苦无依,独自老死。”
她起身,对着云鹄施了一礼,笑道:“若我当真如先生所言,独自终老,我必备份厚礼,多谢先生今日吉言。”
云鹄又道:“如此心思深沉诡计多端的女人,竟还有人说你好?”
沈清晏敛了笑,道:“就因为我是女子,所以先生便认定我其罪当诛吗?”
云鹄不语,她又道:“若我是个男儿身,今日之事,先生是否会觉得我心思缜密智计无双,是个栋梁之才?”
“为男为女,是我可以选的吗?这世间对女子并没有这么多的包容,哪怕我再不想承认,这都是事实。”
“还请先生好好钻研医术,早日习得改换男女身体之术,届时,妾一定登门求医。”
直至看不到沈清晏的人影了,云鹄这才伸手砸了手中的茶盏,看着一地碎瓷片,心下怒气似乎消了此许。
萧恕笑着坐回矮桌旁,另执了茶盏开始制茶。
“你还笑?”云鹄见他此举,心火又起,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温柔大方,生性良善,连只猫都不舍伤害的姑娘?”
“我看她比北谷最狠的杀手,还要毒上几分!”
萧恕笑道:“你不能因为不占理,就将责任怪到她身上。”
云鹄不由地啐了声,道:“就这种心机深沉,老谋深算的女人,你要是跟她在一道,定要被她吃得死死的!”
萧恕道:“挺好的,有心机有谋算,将来才能同我并肩而立。”
云鹄苦口婆心道:“常言道,娶妻求贤。这话另外一层意思就是,别娶个聪明的妻子,就要一个傻头傻脑只知听令行事的女人。女子太聪明,家宅不安啊。”
“待你他日觅得意中人,只怕你也不敢再提这话了。”萧恕将一盏茶做好,递过去,道:“先吃盏茶,顺顺气。”
云鹄不悦,道:“一盏哪够?都不够浇心火的,至少再来十盏。”
萧恕点头,笑道:“都依你。”
日光褪了红,暖暖晨光将他远去的身影映得逐渐模糊。
她记不清自己为何要这么做,待自己反应过来之时,人已经在站在城外林中,看着远处萧恕带队,离开元京城。
“十一,你跟上去,暗中护殿下周全。”虽说云鹄已经将她准备的东西都带走了,但以晟王的性子,也不知是使了多少人过去。
而她此时能做的,就是让十一过去,暗中护卫,多个保障。
她又指着白鹭手中的食盒,对着十一道:“这个食盒也一并拿去。记得,一定要暗搓搓,交给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