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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宫门沉沉金钥收(第1页)

苏州府暗流涌动的同时,京城内也不大安稳。陆云岚虽说打发走了她的好姐姐陆云梦,亦成功骗过了宇文睿的眼睛,可也正因为如此,三皇子素日来拉拢的朝臣们近日愈发在朝堂之上为其美言——一忽儿是夸三皇子文治武功样样出色,一忽儿又委婉劝说陛下年纪渐长该早立大统——武德帝对此不置可否,连半点喜怒都瞧不出来,只是和往常一样上朝退朝,而原本由宇文献负责的禁内军队,暂时交了一半于二皇子宇文襄。

这下可是跌破了不少人的眼睛。

众所周知,宇文襄生母卑贱,养母亦不尊贵,上了二十岁武德帝也没有亲自给他赐婚的打算,简直是完完全全将这个儿子给抛诸脑后。他如今的皇子妃,还是自己中意特地求了来的,且皇子妃的出身也不够高贵,只是庆国公府二房的嫡小姐。要知道那庆国公府三房人,大房三房皆出色,唯有二房的陆仁陆二爷没什么本事。武德帝若是多心疼一下这个儿子,想要扶持他做些什么,总也不至于允了宇文襄娶陆云韶为妻。

不过话又说回来,此事一出也有人心怀猜测,说国赖长君,陛下突然明白了倚重长子的重要性也未可知云云。

对此,宇文睿心中虽有不快,可他素来没把这个二哥放在眼中,且宇文襄所有的不过他的零头而已,他很快便全身心地投入南方递来的消息里。接连的暗中刺杀失败他不意外,毕竟他的好弟弟有几斤几两他还是清楚的,那些人手不过是为了给他漫长的赈灾路上增加一丝乐趣罢了……倒是最后一封信,让他微微正经了神色,继续读下去。

是纪明河亲笔传信,说大军已然过江,不日便到江宁苏州府地界,问计划是否一切照旧。

宇文睿不假思索地在纸上写下“照旧”二字,随即飞鸽传书,远去江宁。

在他看来,哪还有比这更好的时机?纪家倒戈,陆家无人,宇文献又远在千里之外,宫内宫外皆是他与吴家多年来培植的党羽部下。

万事俱备,东风不欠……

此时已到二月中,南下赈灾的大队人马进入江宁边界,陆云岚正收到纪凌过江前的一封报平安书信。她细细读过信上简短的话语,明明是一切平安,可不知为何,她却觉得心头突突直跳。

到了傍晚,预感成真,宫中忽然传来了急召太医的消息。官眷们得了信,皆是面面相觑,不知宫内究竟发生何事。等到再晚些,用过晚膳,小丫鬟们按部就班地在院内掌灯,绿柳却忽的急匆匆地从门外掀了帘子进来,与她一道进门的,还有一股子寒冷北方,吹散了片刻室内的温暖。

“小姐,方才奴婢在门房见到了夫人身边的李嬷嬷。”绿柳神色不安,但仍是快速道,“说是宫里……陛下突然病倒了,一连请了十三位太医,连两任太医院院判都去了!”

陆云岚大惊失色,当即问了个仔细。

绿柳为难道,“夫人得到消息时,几位皇室亲眷都已奉诏入宫了。老爷人不在京郊大营,走不开身,夫人却是一品诰命夫人,是以……”

武德帝突然病危本就古怪,且皇帝病危叫一堆官眷入宫又算怎么回事呢?陆云岚皱眉问道,“母亲大约是飞去不可……这是陛下的旨意?”

绿柳摇头,“是皇后娘娘的旨意,说是钦天监说了,要集齐三十三位出身高贵的女子一道向上天祈福,才能缓解陛下的病情。娘娘深信不疑,这才传信出来。”

说话间,晚风亦脚步匆忙地打了帘子进来,见到绿柳与陆云岚主仆二人相对而站,还愣了一愣,旋即急促地福了一福,张口便是,“小姐,半刻钟前宫里女官来传旨意,请咱们夫人入宫祈福。”

连安国侯府都饶上了。陆云岚心中惊疑不定。

“这事儿蹊跷,”陆云岚拧眉道,“陛下早朝时还精神奕奕,父亲亦未觉察出有何不妥,可偏偏等入夜了,却将几位太医都召进了宫里,还要请各位大员家的女眷,这根本就不合宫规。”心思转动间,她猛然想到更为重要地一点,脱口而出道,“……等等,不光是诸位太医和诸位身份尊贵的女眷,还有几位王爷亲王,都要入宫侍疾。”

这样一来,宫里若顷刻有变,岂非是一网打尽?

晚风也想到了这一层,她神色慌张地看了一眼自家小姐,低声道,“如今禁军大多把持在陛下和三皇子手中,陛下缠绵病榻,军队想来不敢擅动,可三皇子那边……”说到此处,她陡然一身冷汗,“小姐,夫人已经接下皇后懿旨,转眼便要进宫了!”

陆云岚起身在屋中来回踱了几步——她因为纪凌的关系并未受封诰命,并不在受邀之列,可宫中淑妃是她亲姑姑,有这一层亲眷关系,想来要入宫也非难事——更何况如今对方摆明了希望入宫的人越多越好,哪里还会在乎她是否身有诰命?

想到这儿,陆云岚便明白了许氏为何要命人传话来给自己。

她思忖着道,“陛下病重,淑妃娘娘总也要陪伴在侧,若我此刻请求入宫,大约也是可以。”说完,她幽幽地出了一口气,凝视着天边灰黑的一团云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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