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伺候过木莲,想来也伺候过姚大小姐?”陆哲神色迷离了一瞬,便冷静道,“姚大小姐曾与我有婚约,只可惜红颜薄命,不幸去了……”
“谁说不是呢,我们大小姐啊……那可真是……”
章妈妈大概许久没和人说起往事了,说道兴头上还真哭了起来。姚木莲听得心烦意乱,可又不好露出半分不耐之色,只能跟着听那些她亲身经历过的事情——她优秀的、漂亮的姐姐,是如何贤良淑德,又是如何不幸早逝。
“……大小姐当年与木莲小姐那叫一个姐妹情深……”
听到这一句,姚姨娘连忙打断了章妈妈的话,她使了个眼色叫桃花把人扶起来,“妈妈今日喝多了酒,又说了这么多话,是该休息去了。”
章妈妈张大了嘴,看看姚姨娘,再看看陆哲,却半个字也没说,任由红萼桃花将她拉扯起来。
陆哲忽然道,“等等。”
红萼与桃花当即僵住了,看向自家主子。姚姨娘温婉一笑,“不知老爷还有什么想问的,妾身也能代答。妈妈她年纪大了……”
坐在上首的男人默默地转动着左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神色在室内的灯烛下忽明忽暗。沉默良久,他长叹一口气,松开手。
“许是上了年纪,近来特别想听老人家说话。”
姚姨娘仍在强笑,“老爷是嫌弃妾身说得不好么?”
“莲儿,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陆哲的语气依旧淡淡,目光却看向两个丫鬟拉着章氏就要出门的动作,他皱眉,“你们两个是府里跟出去的,也这般没规没矩吗?主子还没发话就敢带人出门?”
这话何等严厉,红萼和桃花当时就吓得跪倒在地连道“不敢”。
“老爷……”
姚姨娘还想再劝,却见男人疲惫地将手往桌上一搁,语气平静如风雨欲来。
“莲儿,你是否有事瞒着我?”
“老爷何出此言?”姚姨娘心头一跳,面色焦急,“妾身怎么会……妾身只是怕章妈妈说昏话,冲撞了老爷罢了……”
陆哲抬手阻止了她接下去的话。他打进门来第一次露出了审视的神情,目光一直落在身旁浅红衫子的女子身上。须臾,他才道。
“你们都下去,章妈妈留下。”
两名丫鬟大气也不敢出地退出了正房,屋里就剩下他们三人,章妈妈依旧跪在地上,而姚姨娘扶着椅子的手微微一颤,则是说不出的心慌。
“莲儿,我从未怀疑过你什么。哪怕你曾动了算计云英的念头,我也只是当你一时想不开,昏了头,轻轻揭过此事……还有梦娘,我们的女儿,我也不曾有半点亏待于她,你说是不是?”
姚姨娘听到自己清晰无比的说了一个字。
“是。”
“可今日你三番五次阻拦章氏与我说话,你到底在怕什么?”
男人从袖中抽出一枚纸团,他大大方方地展开、摊平,放到手旁的桌上。上面字迹粗糙,但却十分好辨认,一看便知是仓促之下写好的。
陆哲静静凝视着面前欢好疼爱过的女子。
“这是我在半道上得到的。我不知道是谁,也懒得计较。只是你是否能为我解释一下,什么叫——章氏手握你此生最大秘密?”
姚姨娘牙齿发抖,难以置信地看向灯火下那张皱巴巴的纸。她伸手抓了一下,没抓到,随后又抓了一下,这才抓进手心里。她看向纸上写的几个字,只觉得天昏地暗。
【章氏手握姚氏此生最大机密,望君听之。】
是谁——究竟是谁要害她!
姚木莲两眼一翻,身子一软,气急败坏地昏了过去。